牛老汉躺在地上,从未有过的解脱。他想,做畜牲便做畜牲吧,若是投生成虎,他就在山中日日吃人;要是运道不好做了狗,也要多叼几个小孩儿饱腹!
谁知道,竟让这多管闲事的黄口小子救回来了。
医续断喝完最后一口茶,见三人面有戚戚,挥手道:“外头雪深了,快走吧。”
赵霁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往外头去,脸上一片恍惚之色。陈启文拱手作别,和沈玉林匆匆追上去。
“王爷在想什么?”
赵霁摸摸头上紫金小冠,乐呵呵道:“本王在想,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救济苍生的大善人!”
不然也投身不到皇家。
沈玉林脚步一顿,又如常跟在他身后。宣王是个豁达知命的秉性,他不觉得苦,那便算不苦吧。
陈启文却道:“可惜我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这辈子好还是不好。”
皇帝派去兰溪的人回报,说是陈生一门早死绝了,只剩下一户远房的堂叔。他们拿着画像一一问过,见村人们没有提出疑点,便算认定了陈启文的身份。
这些事赵霁拦着没告诉他。
沈玉林旁观者清,建议道:“那位医先生和你仿佛熟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许可以找他答疑解惑。”
“他不会说的。”
陈启文踢踢雪,看着雪珠纷纷扬起又快速坠落,“这大概也是我的命。”
第二日,三人再去医馆,牛老汉已经离开了。
新雪初霁,外头的冬阳暖烘烘的,照在少年人的脸上,那俊逸圣洁的如玉模样,不知教多少小娘子失落芳心。
他闲闲躺在藤椅上,随手翻了一页书,淡淡掀开眼皮瞭一眼三人,“我只管治病救人,导人向善的活计是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