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亲临,别的不说,女眷们就要先行回避了。待前头大殿里一切妥当,赵霁正了神色,携陈启文一道上前,撩开袍角跪倒在蒲团上。
陈启文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却并没有许愿。
自从他在宣王府醒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
但他就是知道,他的神和佛,并不是大雄宝殿里金身端坐的那个。
但赵霁带他出来,总要做做样子。陈启文耳目灵便,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赵霁“国泰民安”的咕哝,心底微微一哂。
这膝下金缕玉屑的蒲团是王府里带出来的,进的香也是宫里皇帝御赐的,这样的气派排面,佛祖是允还是不允?
他对皇权和神权有股天然的蔑视,这和他读书人的身份相悖,也于这个世道显得大逆不道。
陈启文将这份轻蔑藏得很深,并不曾泄露出来。
赵霁祷祝完,睁眼见他直愣愣盯着莲台上的佛像,轻轻咳了一声:“咱们去后头用些斋饭?”
陈启文点头,敛衽从蒲团上站起身。
护国寺有皇家做后盾,修筑得华美又大气,连供香客用的斋饭都是名贵的江南香米,佐饭的小菜是几样清炒的时蔬,还有一缸今年新腌制的燕菜。
沈玉林道:“王爷请略等等,方丈另安排了您的斋饭。”
宣王是皇族宗室,比别的香客地位更尊崇,僧人送上来一桶刚烹制好的碧粳饭,连小菜都多送了几样。
陈启文沾他的光,待仆从为赵霁盛过一碗,自己的碗里也装满了碧粳米饭。
“启文,快吃吧,凉了又胃疼。”
赵霁温柔关切的话语响起,教陈启文低垂下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