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江云旗抬抬头,对着后视镜中的理查德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时越的肩膀塌了下来,他身上并不合身的黑色夜行衣被车窗吹进来的风扬起,显得他更加瘦削,时越用力握着枪的手指骨节清晰可见,他无奈地微笑了一下,“我想到他和白麓在一起,都要疯了。”

时越是不那么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剖析自己内心的人,但经过生死攸关的这几天,他在心里已经将他们当成了最亲密的人。

和最亲密的人说说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吧……时越默默地想。

“……我其实心里很没底,白麓从小就什么都比我强,就连跟少爷接触起来,都比我更自然……我觉得少爷其实……其实很喜欢他……”

时越的话说完,车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理查德的声音才从时越的身后响起。

“咳咳…我其实觉得江先生还是很在意你的,”理查德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他主动找到我的时候,每次谈起的事情都和你有关——甚至还不惜搬出当年的事情做交换。”

时越苦笑着摇摇头,“他只是为了报复我才……”

时越自动隐去了后面的话语,他觉得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江云旗面前说起不太好,于是低下了头,轻声叹了口气,“少爷他不会喜欢我的,等把他救出来,我就该离开了。”

这话说得很是悲伤,理查德和江云旗两人都想到了当年分别时的场景,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陈旧的回忆里。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男佣突然开了口,“时先生,你舍得吗?就这样离开。”

时越没想到男佣会说话,他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故作坦然,“再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少爷他心有所属,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被关在公寓的时候,所有的情况时越都曾经想过,他想过如果江行简真的顺势和伪装成自己的白麓在一起,百口莫辩的自己应该怎么挽回江行简,他还想过如果彻底标记了自己的江行简不要自己了,那么自己又应该何去何从,他甚至幻想过自己离开之后,江行简毫无影响的生活。

江行简的生命里,多了自己,少了自己,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认知让时越内心的自卑逐渐扩大,大到笼罩住了他对江行简的满腔爱意。

时越想,如果说白麓的占有欲是病态的,那么自己应该也是另外一种病态的表现——那是极端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