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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慎言的眼前,丁家小院里充当柴房和畜棚的那两座茅草屋早已烧漏了屋顶,好在他的几个手下倒是在点火前把畜棚里的那只老黄牛牵走,否则万一被发了疯的老牛冲出来顶到或是踩踏,便是弄到了田契、地契也没命享用。

看着已经开始熊熊燃烧的正房,丁慎言怒从心头起,一脚便将那个放火的家奴踹倒在地。“废物,让你放火你就直接放火?把田契、地契烧了怎么办!”

虽说这团练之事已经如决了口子的水库般无法遏制,地方官府将来也会更加受制于本地士绅,但是陈文和曹从龙之间还没有决出个胜负,而且县城还在驻军的控制之中,哪怕县衙的主簿和他乃是同年在现在这个各方关注的时刻伪造一份交易契书也是很不方便的。

烦躁不已的丁慎言连忙喝令随行的那些佃户去救火,里面的人死活与否无所谓,总不好把那四十亩地的田契烧了。

在丁慎言带来的家奴以及豪猾之徒们的呵斥下,原本还在目瞪口呆着看着眼前一切的那群佃户连忙冲上去救火。只不过,火势已经不小,即便是打水也有些来不及了。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准备放弃继续抢救田契的丁慎言却看到那个原本守在村外的家奴冲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官兵杀过来了,官兵杀过来了!”

未待他将话说完,只见一支羽箭划过了一道略微有些弧度的残影,径直的钉在了那个家奴的后背上,直接将其射倒在地。

眼见于此,已经吓得裤裆里愈加湿润起来的丁慎言更是丝毫动弹不得,所幸他带来的那帮平日里为其欺压乡里的豪猾之徒中多有亡命的逃犯,这些作为依仗的人物生拉硬拽的将他拉走,总算是没有落在赶到的驻军手里。

正房的火光越加猛烈,大梁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赶到的驻军很快便制服了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团练兵”。而此时,安有福听闻丁家母子竟然还在火场之中,目呲欲裂的他顾不得解下甲胄,举起井边的水桶便将那半桶水倒在了身上,随即便撞开了摇摇欲坠的大门,冲进了燃烧中的正房。

屋内的家具、被褥甚至是盛放米粮的大缸里大多冒起了火光,浓烟充斥于屋中,不时更是会有瓦片等物掉落下来,安有福冲进来后只觉得眼睛和喉咙火辣辣的呛得难受,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时间已经不多了,大梁还能坚持多久很难说,安有福一边蹒跚的前进,一边高声呼喊着丁家母子的名讳。直到他强强绕过了一张面上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桌子,总算是在噼里啪啦的木料燃烧声中听到了一丝虚弱的回应。

循着声音的源头,安有福很快便找到了丁家母子,而他触目可及的却是丁家娘子的头顶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破,鲜血正顺着低垂头发往下流。

“是安家叔叔吗,小杰在这儿,快把他带出去。”

安有福很清楚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将这母子俩同时护出去,于是他一把将被浓烟呛昏过去的丁俊杰抬在了肩上,疯一般的冲了出去。

小院内的驻军还在奋力救火,见身上冒着烟和点点火光的安有福冲了出来,一个军官连忙冲上去接过丁俊杰,在安有福的一个“快”字落地,提着水桶的那个士兵便将一桶水尽数泼在了安有福的身上,而后就看到安有福的身影伴随着尚未落地的水花再度冲入了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