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没收马进宝及其部下产业的命令下达,以及“善后大借款”的开始,尤其是“王师光复金华府善后大会”之后,民间便开始出现了明军意在如马进宝般强夺民产的谣言,而且以着极快的速度自各县县城向乡间传播开来。
艳阳下,临溪村外一大片已经开始播种的田地旁,一大群持着五花八门“兵器”的男女老少正在与另一支人数远少于他们的官府卫所的官吏、军官以及地方守备军队进行对峙,而两批人当中的空地上,却是各自为首之人。
“各位父老,善后大借款乃是官府的政令,尔等未曾购买借款便擅自耕种,甚至私自占用卫所已征用的荒地,岂不知这是违反法度之事?”
说话之人身穿着正五品官服,胸口绣着熊罴,长得一副扔在人群中便找不到的大众脸,唯独与众不同的却是少了半条左臂,似乎是被人从小臂三分之二处砍断的一般。
此人叫做田养禾,原是南塘营最早的那批队长的一员,四明山殿后战中与清军血战,身背数创。后虽经军医救治,性命是保住了,可是胳膊却被清军砍断,再上不得阵。在天台山期间学了些文字数算,至明军光复金华府便被陈文任命为永康守御千户所掌印千户,也有了个官身作为将来的保障。
“这地是祖辈传下来的,本来就是我们的,凭什么给你们银钱,有种你便把老子抓了去!”
听到田有为口出官腔,人群前列一个持着锄头的汉子登时大怒,叫嚷着便要动手。只是他未待如何,便被作为百姓代表的一个老者斥责,而待那老者重新将身后的百姓劝阻下来,便转而向田有为说道。
“田千户,官府的法度我等小民不敢违逆,可这些土地确实都是各家所有,此前被鞑子抢夺了去,王师光复本乡,我等小民纳粮出丁自是不甘人后,可若没了田土便是想要纳粮也没有办法,还望千户大人向府尊和总兵大人禀明我等小民之苦。”
见那老者说罢便是一礼,田养禾只得回礼,只是未待他开口,旁边的一个县衙主簿却阴阳怪气地说道:“哼,半月前监国殿下已派新任浙江巡抚曹抚军下旨,原征虏将军大兰山总兵官陈大帅已经被册封为临海伯,各位张口便是总兵,莫非不承认监国殿下的圣旨喽?”
听到这话,那老者连忙向金华府城方向拜倒行礼,口称死罪。而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绅却冷笑道:“不知者无罪,主簿恐吓百姓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那些百姓纷纷面露怒色。眼见于此,田养禾瞪了那依旧是一副阴阳怪气的主簿一眼,便连忙上前将那老者扶起。
“不知者无罪,此言在理。不过日后却要记得,临海伯现在已是朝廷名爵,称呼上还需改口为好。”紧接着,只听他话锋一转。“早在天台山之时,监国殿下便授予临海伯便宜行事之权,善后大借款并非没有利息,而且明年便会开始分期偿还,又非征税,尔等抗拒朝为何抗拒朝廷法度?”
田养禾如是说,那个士绅早已料到,只见他上前说道:“临海伯有便宜行事之权不假,但这善后大借款并非祖制所有,若是日后官府反悔,苦的还不是吾等小民,各位且说是也不是。”
“丁先生说的是。”
“就是这个道道,田土本就是我们的,凭什么给这些丘八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