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圣徒不轻易下跪,尤其是格林德沃的得力亲信,从来没有跪下去吻袍角鞋底之类的习惯,连腰都是笔直的,只是低着头将左手按在右胸口上,恭敬的等待下一个命令。

这间精致的会客厅里站满了人,贴着墙站的巫师全部垂着眼睛看地板,好象自己完全不存在,有几个不住微微颤抖,不停用手帕去拭额头大会滚落的汗珠,却明显是麻瓜,他们对于会客厅里穿着巫师长袍的人格外警惕小心。这些在麻瓜眼里掌握了国家的政治家紧张得连眼睛都在抽搐,曾经席卷欧洲最后扩大到世界的战争才过去五十年,纳粹是灭亡了,但是那个巫师却还没死,与当年普鲁士宫廷画师所描绘的画像一样。

金色的半卷长发,松落的披下来,幽深而带着碧绿色泽的灰蓝眸子锐利而优雅,靠在梓木镶饰玫瑰藤蔓软背椅上,在褶皱明暗光线下反射出精美魔文的长袍一半铺落到地上,玩味的翻着手里的一叠羊皮纸。

如果记载没有错误,这个可怕的巫师至少有一百三十岁了,几个麻瓜站在那里,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但是他们不能晕过去,为了生命以及现在拥有的利益——巫师与这个国家曾经的王权牵扯得更深,即使还不到一百年后的现在,也不能将这些非正常力量驱逐出去。

格林德沃是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会客厅里还有十几把同样的椅子,但是没人敢瞄一眼。

墙壁上悬挂着中世纪格吕内瓦尔德与卢卡斯.克拉纳赫的著名画作,全部是宗教与神话的主题,其中就有一幅从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的黑夜女神徜徉云雾之间的画卷,17世纪德国对于东方瓷器的偏好在这间会客厅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使几个麻瓜连靠近装饰架旁边都不敢,那洁白又细腻的光泽随着午后的日光一起沉淀着。

“我们秘密抓捕了卡卡洛夫……”一个巫师轻声说,低头只能凝视格林德沃手指与身躯的反应来判断自己的擅自作为是否有引起君王的不满,看着那翻着羊皮纸的手停顿了一下,缩回去似乎在把玩衣袖边缘的装饰袖扣,立刻沁出一头冷汗,更加恭敬的低声说:“Lord,您知道,卡卡洛夫很早就背叛了圣徒,他身上甚至有食死徒的标记。”

格林德沃没有表情的继续翻羊皮纸。

“Lord,秉承您的意志,我们追查到英国残余食死徒没有什么具体动向,尤其是马尔福家族,除了转移家族财产之外似乎致力于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但是卡卡洛夫申明黑魔标记的印痕一天比一天清晰……”

“伏地魔的确在复活,不过他只是一个疯子。”

格林德沃漫不经心的点了点手里的羊皮纸:

“他的祖先,才是真正让人头痛的对手。”

会客厅里静默了一阵,终于有个忠心耿耿的圣徒迟疑着开口:“您忠诚的属下没有怀疑您的意志,但是斯莱特林……”

所有圣徒都复杂的扭曲了一张脸,萨拉查.斯莱特林活在一千年前,虽然魁地奇世界杯决赛之夜有十几人有幸随格林德沃去见识了据说复活在这个年代的斯莱特林,但是结果更加荒谬,因为他们看见了两个萨拉查.斯莱特林。

“阿不思.邓不利多的判断,总不会让人怀疑?”

如果连霍格沃兹的校长都默认了,别的巫师的确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但是魂器是最离谱疯狂的魔法,它除了会毁灭一个人的意志外根本不能带来真正的永生。”某个学识渊博实力强大的圣徒严重纠结了。

“不要忘记,名字,是最有效的魔法!”格林德沃靠在椅子上,带着危险的笑意。

尤其是被契约承认的名字,倪克斯,果然是那个古老又可怕的姓氏。

在残存得可怜的记载里,倪克斯家族已经覆灭了,它的最后一位继承人出嫁而后死去宣告了这个不信仰梅林的古老家族消亡。

那个女巫,嫁给了斯莱特林公爵。

而后,仅有倪克斯血统的后裔遗弃它的力量,不使用这个姓氏,就等同于家族覆灭。

萨拉查.斯莱特林究竟是因为想隐藏自己的名字才重新使用倪克斯的姓氏,还是他要得回血统的力量?

诅咒依凭意志出现,预言却得依靠信仰。

不承认自己是倪克斯的后裔,就没有能够看清未来的可能。

“魂器,也许不是作为永生的魔法来使用的。”格林德沃回忆着深夜进入纽蒙伽德的斯莱特林,那强大的气势魔压下没有丝毫停滞的动作,两个意识交替说话,根本就不能察觉到半分异样,而之后魁地奇之夜那两个人在言行举止上依旧保持在完全一致,彼此间没有丝毫缝隙却从不靠近别人,斯莱特林信任另一个自己,这与灵魂分裂后会出现的本能排斥撕杀毁灭同样的自己是完全迥异的,“也许,斯莱特林生来就有两重人格……”

越是强大的巫师越是会质疑自己,格林德沃当初的失败心甘情愿的被囚禁就是他精神方面的一种绝望与自我否定的结果,但是为什么斯莱特林会例外,真的是件有趣的事情:“准备复方汤剂。”

“Lord?”

“三强争霸赛,这样有趣的事情伏地魔不会错过,我又怎么能不插上一手?”格林德沃噙着冰冷的笑,凝视着羊皮纸上那个名字。

伊里斯.倪克斯……这个看上去没有脑子会失口在课堂上喊出她知道斯莱特林是怎么死的小女孩又是什么人?

姓名的魔法是最苛刻准确的,没有血缘与灵魂的紧密联系,就不可能拥有这个姓氏。

不过——

指尖轻轻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