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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进战壕以后,抓住一名从身边经过战士的手臂,急匆匆地问道:“战士同志,你知道营长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在什么地方吗?”

被我抓住的战士试图从我的手里挣脱出去,无意中看到了我领章上的军衔,急忙停止了挣扎,老老实实向后面一指,大声地回答说:“师长同志,营长在中间的地段,您顺着战壕往前走,就能找到他了。”

我向战士道了一声谢后,沿着战壕向前继续前进。由于此刻战壕里不时有成队的指战员们来回地跑动着,我们不得不好几次把身子贴在壕壁边,让那些正在调动的指战员通过。

不过好在没走出多远,便迎面遇上了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看到我的出现,大尉大吃一惊,连忙快步地迎上来,惊诧地问道:“师长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顾不上和他寒暄,直截了当地吩咐他:“大尉同志,德国人可能要对我们的阵地开始炮击,你立即下令让战士们做好防炮准备,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听完我的话以后,苦笑着回答说:“师长同志,您有所不知,德国人这个临时的阵地上,除了少数并不结实的土木火力点、几个掩蔽部和一个指挥所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事了。也许算定我军不会从1075高地的方向对他们发起进攻,所以除了这条战壕外,根本没有像样的地方可以隐蔽部队。”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挤满战壕的指战员们,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在这么狭小的地段,拥挤着几百号指战员,敌人一颗炮弹落下来,就能炸死炸伤我们十几二十个人。想到这里,我吩咐杜布罗夫斯基:“大尉同志,一连留下,另外的两个连队立即分批撤出阵地,向马马耶夫岗转移。”

听到我的这个命令,杜布罗夫斯基用嘶哑甚至还带着股怒气的声音,冲我急躁地喊道:“可是,师长同志,如果我们把营的主力撤出去的话,等到敌人进攻时,我们剩下的兵力就很难挡住他们的。”

我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而是急匆匆地反驳道:“大尉同志,你们营的主力就是不转移,难道你认为当敌人的炮击结束后,还能有足够的力量来抗击德军的进攻吗?”我说完这番话以后,见他沉默了下来,立即趁热打铁地说,“好了,大尉同志,别犹豫了。让罗森贝格上尉的连队留下,另外的两个连立即分散撤出阵地,向马马耶夫岗转移。”

我的话刚说完,空中又传来了炮弹飞行的尖啸声,这次是落在了战壕前面二十几米外的地方爆炸,气浪掀起的泥土从空中落下,洒了我们一身。我抖落身上的泥土,指着远处还冒着青烟的弹坑,焦急地说道:“大尉同志,看到了吗?要是这颗炮弹不是落在空地,而是落进我们的战壕里爆炸的话,你想想会有多少指战员牺牲自己的生命。敌人的试射结束后,很快就会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没多少时间了,立即执行我们的命令,让二连三连撤出阵地,向马马耶夫岗转移。”

看到刚才那发炮弹爆炸的威力,杜布罗夫斯基不再固执己见,他冲着左右方向大声地喊着:“各连连长都到我这里来。”喊完后,他低声地对我说,“师长同志,不管怎么说,我要留下和您待在一起。”

随着他的喊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几个连长就先后跑到了他的身边。我没时间听他们在谈论些什么,而是紧张地盯着北面,心里在暗暗的祈祷,希望在我们的部队撤出阵地前,德军的炮击不要开始。

虽然在我的印象中,老毛子做事是非常拖拉的,但这次的撤退行动却很迅速。随着二连三连两个连长的一声令下,两个连的战士转身爬出了战壕,弓着腰提着武器快速地向南跑去。

两个连的战士跑出去大概两三百米后,德军的炮击正式开始了。一批炮弹呼啸着落在了我们的战壕前后爆炸,在一片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整个阵地硝烟弥漫,弹片横飞。早在德军的炮弹落地爆炸前,我就及时地缩进了战壕,饶是如此,我也被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的。

第一批炮弹刚爆炸,第二批炮弹又接踵而至,耀眼的闪光过后,两道长长的火墙在我们战壕前后的位置同时腾空而起。

在爆炸的间隙中,蹲在我身边的杜布罗夫斯基扯着嗓子冲我喊着什么,可惜外面的爆炸声太大,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