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的机枪子弹嗖嗖地从我的头顶或者身边飞过,虽然我手里握着冲锋枪,但我绝对不会像影视作品里的英雄那样,侧着身子边跑边向敌人子弹飞来的方向射击,那纯粹是找死。在冲过开阔地的短短几秒钟时间内,我的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片空白,只想着快点冲过这片死亡地带。当看见不远处有一堆砖石时,我毫不犹豫地猛扑了过去。随着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但我心里却很明白,我是躲进了敌人打不到的射击死角。
跟着我冲过来的战士,一名顺利地冲进了建筑物,而另外一名在距离还有几步时,不幸被敌人的子弹打中,倒在了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武器扔在一旁,双手捂住伤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那名本来已冲进来的战士,见自己的战友倒下,连忙扔下手中的武器,弯着腰又冲了出去,抓住对方的衣领发狂似地往回来。敌人的机枪发现了这个活动的目标后,所有的枪口都调了过来,密集的子弹对着他扫过来。
不过幸运的是在这一段路上有几具我军战士的遗体,为这位救战友的战士挡了不少的子弹,以至于他能顺利地把伤员拖回来。当他离我还有一两米远的时候,我也顾不得危险,从瓦砾堆后探出半边身体,抓住伤员的手臂,帮着战士把他拖了进来。一进入安全区域,马上又有几名战士围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伤员抬进了建筑物。
我换了一个更加隐蔽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观察敌人的动静。在离我们这里大概两百米远的地方,成片的瓦砾堆后面有五六道长长的枪口焰火在不停地闪烁着,看来那里就是敌人的机枪阵地。我又机枪阵地的两侧望去,注意力顿时被一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物深深地吸引了。
第738章 最艰难的日子(四)
说熟悉,是因为我在所有和斯大林格勒有关的影视作品中,都见过这个建筑;说陌生,是由于我来斯大林格勒这么多次,今天才是第一次真正地见到它。
格拉德舍夫不是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抓住我的手臂使劲地往下一拉,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将军同志,您在看什么啊,不要命了?难道您没有看到敌人的机枪正对着我们这边在进行扫射吗?”
我连忙顺势蹲了下来,冲着他感激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少校同志,我是在看到一个很特别的建筑,一时愣了神而已。”
“很特别的建筑?!”格拉德舍夫把我的话重复一遍后,眉头皱得紧紧地问道:“将军同志,不知道您看到的是什么特别的建筑啊?”
“喷泉,一个喷泉。”我简短地回答道。
他听完我的话以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喔,原来您说的是车站前的那个喷泉啊!中间是六个少先队员手牵着手,围着一支鳄鱼在跳舞的雕墅。”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下来,左右看了看,随后压低嗓门对我说:“将军同志,您说邪门不邪门,那个喷泉附近至少落下了不下两百枚炮弹或者炸弹,周围的建筑物都被摧毁了,甚至连喷泉蓄水池的围墙都被炸塌了,可这雕墅却毫发未损,有人说,这也许是这个雕墅得到了神灵的保佑。”说起这种犯忌讳的事情,明知道我们的四周没人,但他还是谨慎地又四处张望了一番。
刚才我观察喷泉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也清晰地看到虽然周围废墟处处,可中间的雕塑依旧完好无损,没准真的有神灵保佑也说不清。不过此时我却想起了《兵临城下》里的镜头,原来那个瓦西里和他的战友们进入斯大林格勒后,在两人一支步枪的情况下所进攻的,就是几百米外的那个火车站啊。我记得在电影里,他就是躲在喷泉池里,用仅有的五发子弹,干掉了五个敌人。
就在我回忆《兵临城下》里的经典镜头时,巴斯曼诺夫和剩下的战士已经先后冲了过来。当他蹲在我的身边,气喘吁吁地向我报告时,我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连忙问他:“上尉同志,我们的伤亡如何?”
巴斯曼诺夫苦笑一声回答说:“报告师长,有三名战士牺牲,负伤六人,其中一人重伤。”
我没想到为了通过这三十来米的封锁线,我们居然就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伤亡。也是我考虑不周,以为这么短的距离,只要四五秒钟就能通过,没想到,起跑时初速度慢,就不可避免地延长了通过的时间,才导致伤亡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