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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朱可夫的电话,我不禁一愣,心说他打电话来做什么?随即便想到莫非是崔可夫向他汇报了策反的事情,他这才亲自打电话来过问。赶紧一把抓起阿赫罗梅耶夫手里的话筒,贴近耳边,深吸一口气后,恭恭敬敬地说:“您好,大将同志,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朱可夫说话,从来就不将讲什么客套,也不会和通话人先寒暄几句,每次都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次也不例外。只听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崔可夫同志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正在试图策反一支背叛祖国的叛军部队。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朱可夫一开口,就将卡尔波夫的部队定性为叛军,让我早就准备好的话,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见我迟迟不说话,朱可夫不耐烦地催促道:“喂,丽达,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的时间宝贵,只能给你几分钟的时间来说明你的理由,假如说服不了我的话,那么你的这个计划就必须无条件地取消。”

朱可夫这么一发作,我反而镇静了下来,整理一下思路后,我侃侃而谈:“大将同志,也许很多人对您说过,东方营的官兵战斗力不行。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再差,毕竟也是打过仗的军人,只要我们和他们一交战,就算占尽了优势,依旧会有损失。可以想象,若是我们能让他们掉转枪口打德国人的话,就势必会让德国人抽调一部分兵力来防备他们,这样我们正面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减轻,就能将节约下来的部队投入到急需的地段去,甚至能改变局部战场上敌我兵力的对比。”

“就是你策反了这个营,他们的兵力也有限,对整个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敌我兵力对比,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花这么大的力气,有必要吗?”从朱可夫的话里,我听出了他虽然有些动心,但同时还有着明显的顾忌。

“大将同志,我是这样认为的。”对于朱可夫这样熟悉的领导,我说话时的顾忌要少得多,所以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卡尔波夫上尉的部队能反正成功的话,所具有的意义不仅仅是敌我双方的兵力发生了变化,重要的是对德军对其余的东方营部队军心的打击。从此以后,德军就会对其余的东方营产生戒心,不会再让他们在直接参加战斗,甚至将他们远远地调到远离我军的地方去,这样的话,我们所面临的压力也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减轻。”最后还补充说:“大将同志,我有这个思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觉得我们不光要在军事上给予敌人打击,也要和他们打政治仗,将那些与他们离心离德的部队,从他们的中间分化出来,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来加强我们。哪怕那些部队不能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也要确保他们在我们和德军的战斗中保持中立,这样可以减轻我们作战时所承受的压力。”

“你的话很有道理。”朱可夫终于说出了一句称赞我的话,接着他又像老朋友似的说起了崔可夫他们的看法:“虽然崔可夫昨天曾经向我报告说你提起的策反计划,但他和你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你是想把卡尔波夫的部队拉过来,而崔可夫则只是想利用这支部队的反正,动用他们营地里的大炮,轰击周围德军的营地,至于最后能有多少部队从德军的包围圈里突出来,就顺其自然了。”

朱可夫的话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崔可夫他们只是想一次性地利用卡尔波夫他们,利用完以后,就任他们自生自灭了。想到这里,我紧张地问朱可夫:“大将同志,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卡尔波夫的部队?”

“卡尔波夫上尉的四个条件,除了眷属的那个外,我都可以同意。”朱可夫果断地说道:“哪天你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亲自到他的营地里去一趟,当面和他谈谈,确定他反正的决心。还有他们反正的时候,你一定要派出最强的部队去接应他们。即使派出的部队都打光了,也要确保卡尔波夫的部队不受损失和尽量减少损失。就像你刚刚说过的,卡尔波夫的东方营反正,意义不仅仅是让战场局部的敌我双方兵力发生变化,重要的是动摇了敌人的军心,有力地打击了敌人的士气。”

朱可夫的话,让我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由于得到了他态度鲜明的支持,我对接下来的策反事宜变得更有信心了。我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大将同志,请您放心,我保证完成好您所交付给我的任务。”

放下电话,我看到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的脸上都洋溢着按捺不住的笑容,知道他们可能多多少少地听到了我和朱可夫的对话,便对他们说:“政委、参谋长,朱可夫大将刚才和我的通话,想必你们都听到了吧?”见两人都点头承认,我接着又说,“既然我们的策反计划得到了大将同志的支持,相信和卡尔波夫再次见面时,就可以更加坚定他反正的决心。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如果东方营反正的话,我们如何接应他们脱险?”

不讨论不知道,一讨论才发现东方营的位置正好被三个德国师包围在最中间,不管从哪个方向冲出来,都不可避免地要和其中一个方向的德军发生交火。而且德军在这一区域的作战队形格外密集,一旦战斗打响,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突出包围圈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就算我们派了接应部队过去,也不过多派点人过去送死。

阿赫罗梅耶夫见我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气得一拍桌子,发起牢骚来:“真是麻烦,卡尔波夫的东方营被德军的三个师夹在中间,要想接应他们出来,就必然要和德军部队发生战斗。我们在没有制空权,缺乏坦克大炮的情况下,要想进入敌人防御严密的地区,别说一个团,就算一个师都填进去,也不见得能打开一个缺口。”

虽然阿赫罗梅耶夫说的是气话,但也是实话,我看着桌上的地图,心里想着刚刚讨论时的各种设想,发现除了强攻,还真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把卡尔波夫营接应出来,看来我还是太一厢情愿了。一想到这里,不由万分沮丧。

阿赫罗梅耶夫发完牢骚,扭头看着基里洛夫,向他请教道:“政委同志,不知道您有什么样想法吗?”

基里洛夫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我们的部队打不进去,而卡尔波夫的部队又打不出来,不然就索性按照崔可夫司令员他们的思路,卡尔波夫的部队在反正后,干掉德军派到营里的士兵督查组成员,接着调转炮口,向着附近的德军营地开炮,能消灭多少算多少。等炮弹打光后,再想办法向马马耶夫岗方向突围,能冲出来多少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