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普加乔夫离开,我趴在战壕里,举起望远镜向一团阵地的方向望去。由于浓郁的硝烟的阻隔,我只能听到前方传来的枪炮声,看不到战斗究竟在什么位置展开。
又过了十来分钟,遮挡我们视线的硝烟,被河风吹散了大半,这样一来,我也终于可以看清北面高地的战斗进行情况了。只见半山腰的阵地,已经被德军的部队所占领,战壕里挤满了德军兵,正在向山顶阵地进行射击,掩护他们的同伴向上冲锋。
而我军的阵地上,战壕里剩下的战士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依旧居高临下用机枪、步枪向正在爬坡的德国兵进行射击,还不时地向下猛砸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和我军射出的子弹,不断有被弹片炸伤或被子弹击中的德国兵,从山坡上骨碌碌地向下滚去。
山坡顶在战斗,后面的部队也没有闲着。南坡这面大概有一个连的指战员,端着武器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近着山坡顶。当他们离阵地还有二三十米时,在最前面的一名指挥员,猛地将手里的一面红色的指挥旗往上一举,部队立即停止了前进,全部就地卧倒。
基里洛夫看到这一幕,气得大骂起来:“这个指挥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离阵地就只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让战士们快跑几步就进阵地了,他居然命令战士们停下原地隐蔽。”
我看着不时落在山顶阵地上爆炸的炮弹,心里顿时明白了那名指挥员的意图,便劝说基里洛夫:“政委同志,您别着急。我看这名指挥员让部队停止前进,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基里洛夫被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他不住地上下打量着我,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似的。过了半天,他才咬着后槽牙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用手向前一指,解释说:“您看,敌人停在山脚下的坦克,正在不停地炮击着山顶的阵地,而向上冲锋的德国兵离阵地也没有多远了。假如这个时候让增援部队冲进阵地,没等完全展开,就会在敌人的炮火中损失惨重。”
“奥夏宁娜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虽然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看到我们的阵地即将被敌人攻占,基里洛夫不禁有些急了:“就算会出现您所说的那种情况,可这支部队也不能停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把我们的阵地夺过去啊。”
“我的政委,请不要着急,稍安勿躁。我想,您很快就能明白这支部队停在这里的原因。”
基里洛夫听完,也不再和我争辩,只是气呼呼地说了一句:“好吧,我就要看看,这支部队到底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由于敌我兵力悬殊,敌人终于冲进了山顶的阵地,和阵地上的守军展开了近战。见自己的步兵冲进了战壕,德军坦克怕继续射击会误伤到自己人,便停止了射击。这个时候,隐蔽在南坡的那支部队,随着指挥员把红色指挥旗向前猛地一挥,趴在地上的指战员们,先是向上砸了一通手榴弹,接着爬起来端着武器呐喊着向上冲去。
二三十米的距离,几个呼吸之间便到。敌人刚刚占领我们的阵地,还没有来得及打扫战场,甚至连架在沙包上的机枪,都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被一大堆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支生力军便气势如虹地冲了进来,和他们展开了白刃战。早已筋疲力尽的德国兵在稍做抵抗后,忙不迭地放弃了刚占领的阵地,调头向坡下跑去。
我们的战士追了上去,又狠狠地砸了一大堆手榴弹后,才趴在战壕里端着抢冲敌人的后背,像打靶似的射击着。等山脚下的坦克回过神来,又重新冲着山顶开炮时,打退了敌人的指战员们从容不迫地缩进了战壕。
看到我们战士的表现,基里洛夫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我用胳膊碰了碰他,不解地问道;“政委同志,怎么了?看到我们的指战员把敌人打退了,您怎么还不高兴啊?”
基里洛夫指着前方正遭受炮击的山顶阵地,不服气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难道不觉得刚才的打法太冒险了吗?要是德军占领我们的阵地后,不做停留,趁势越过高地向下冲锋的话,您觉得我们的部队能挡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