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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没有在语言的问题上纠缠不休,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问道:“上士,你知道最高统帅部下达的第227号命令吧?”

上士使劲点点头,回答说:“知道,司令员同志。命令里说一步都不准后退!”

崔可夫顺着他的话问道:“上士同志,你知道在这个命令颁布后,你们集团军里对未得到许可就擅自撤退的人,是如何处置的吗?”

上士听到这个问题,变得有些踌躇,我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显然是知道不少的事情,毕竟他在集团军指挥部也待过一段时间,可能知道不少的内幕,便鼓励他说:“说吧,上士同志,就把你看到或者听到的真实事情向将军同志报告一下。就算说错了,将军同志也不会怪罪你的。”

“奥夏宁娜中校说的对。上士同志,你就随便说说吧。”崔可夫及时地附和了我。

得到了我们的许可,上士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他口齿清楚地说道:“自打第227号命令颁布后,集团军里的确处决了不少动摇分子和逃兵,但也错杀了一些人。”

“错杀?!集团军里居然有误杀的情况出现。”崔可夫听到这个词,眉毛都竖了起来,看到他吓人的表情,上士吓得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往瞎说。

我连忙鼓励上士:“别怕,你只需要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行了。”

上士在我的鼓励下,才继续说:“据我所知,第196步兵师的一名年仅19岁的中尉,在战斗中,左手的手掌被冲锋枪子弹打穿,在医疗所包扎时,有人向上级告发说中尉是自伤,企图以此达到当逃兵的目的。然后他被抓了起来,并很快被当着自己部队的其他指挥员的面枪毙了。”

“还有吗?你接着说。”崔可夫面如寒霜地说道。

看到上士胆战心惊犹豫不决的样子,我知道他不敢再向崔可夫报告更多的内容,否则他自己也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便主动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凑巧也知道一些第64集团军里发生的事情,现在趁这个机会向您汇报一下。”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特意扭头看看身旁的上士,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我回过头,继续对崔可夫说道:“在第204师里一个团里,战斗结束后,指挥员在清点人数时,发现有两名战士失踪了。由于才经过激烈的战斗,这两名战士究竟是牺牲了还是当了逃兵,本来是很难界定的。没想到团长和团政委一口咬定这两名战士当了逃兵,给该连连长下命令,要严惩逃兵所在排的排长。这位年轻的少尉排长,到这个团来了才几天,连手下的战士都还认不完,怎么可能了解那两名失踪战士的情况呢?可是连长不顾实际情况,坚决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他带着指导员来到了那条战壕里,朝着那名排长的头部就开了一枪。”

“混蛋,简直是混蛋。”崔可夫恶狠狠地骂道,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又问道:“奥夏宁娜,还有吗?继续说给我听。”

我努力地回想着在帖子里看到的内容,虽然大部分内容我都记得,但很多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要是我现在说出来的话,就成了神棍。于是我只好含糊其词地说道:“具体的事情,我知道的就没有了。但是您也知道我在很多部队里待过,也和那些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部队打过交道,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有些被处决的指挥员和战士,有的只是因为部队作战失利,发了几句牢骚,就被内务部的人抓了起来,理由是失败主义性质的反苏行为。在处决他们的时候,通常还会宣称有大量证据证明他们计划背叛祖国,投降敌人。”

崔可夫听完,叹口气说:“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我们不能容忍怯懦行为,我们不能给它以任何生存的空间。斯大林同志就曾经引用列宁的话来警告全体指战员和老百姓:那些不想尽办法帮助红军的人,那些不服从红军命令和纪律的人,都是叛国者,必须毫不留情地消灭掉。为了确保这场战争的胜利,所有的‘温情主义’都不可接受。就如同前线部队总要冒被己方大炮或飞机误杀的风险一样,军事审判执法不当的事情肯定存在。”

本来我以后崔可夫会为这些冤死的指战员们说上几句好话,并引以为戒,确保在以后的战斗中不会再出现这么多的冤案。没想到从他的口中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不免让我感到有些寒心。

听到我不说话,崔可夫还特地扭头问我:“奥夏宁娜中校,你在想什么?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不对吗?”

当着崔可夫的面指责他的错误,我可不干这样的傻事,否则以后我还怎么跟在他混啊。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违心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在想,您说得很有道理。执行这种极端残忍的纪律是很困难的,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确保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