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也朝空中看了看,冲那些乱跑着通讯兵们大声地喊道:“同志们,都不要慌,是敌人的侦察机,飞机上没有武器的。”
听到是没有武装的侦察机,大多数的通讯兵都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天上的敌机。敌人的侦察机突然降低高度,从我们的头顶低空掠过,让我们不得不低下身子躲避一下。就在这时,一名原来坐在后车上的通讯兵,拔腿就往平原上跑去。
看到通讯兵夺路而逃,一名通讯兵上士站出来,冲着那人的背影大声地喊道:“喂,你上哪儿去?你这个傻瓜,你要上哪儿去?!”
没想到上士喊了半天,那名通讯兵仍旧继续向前奔跑着。这时斜刺里冲出一名下士,朝着那名胆小的通讯兵的背影,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喊着。随着他的喊声,那名战士停住了脚步,转身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看到自己的部下停了下来,下士又用我听不懂的外语高声地喊了几句,这时战士的情绪变得稳定,迈开步子朝我们走过来。
我走到下士身边,好奇地问他:“下士同志,您是什么地方人?”
下士听到我问他,连忙抬手敬礼,用略微生硬的俄语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我来自哈萨克斯坦。”说到这里,他指着远处的战士向我解释说:“那战士和我是一个村的,刚才上士叫他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停步,是因为他一点俄语都听不懂。”
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扭头朝爆炸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那名战士双手捂住自己的胸部,表情痛苦地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便再也不动弹了。从他身后那个还冒着青烟的土坑来看,他是踩上地雷了。
下士见自己的同乡倒在了血泊之中,喊了一声,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其余的通讯兵也想涌过去,却被上士拦住了。他冲自己的部下们大声地喊道:“同志们,谁也不准过去,前面是雷区。”
那些通讯兵本来想冲过去的,但听到上士说前面是雷区,都纷纷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焦急地看着那名冲进了雷区的下士。
下士冲到了通讯兵的身边,俯下身子蹲在他的身边,检查了一番后,双手抱起他的身体,朝我们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看着他越走越近,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脚下,深怕他也运气不好,一不小心再踩上一颗我军埋下的地雷。
不过还在下士的运气还不错,都快走到我们身边了,也没有再次听到地雷的爆炸声音。他离我们只有五六米的时候,上士带着几个通讯兵迎上去,从下士的手里接过了那名战士,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了空地上放好。
“他怎么样了?”崔可夫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下士摇摇头,痛苦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他的胸部被炸烂了,全都、全都炸烂了!整个人已经不行了。”
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通讯兵一动不动,上身的军装已经被鲜血渗透,但我还是打算试试,于是吩咐上士:“上士同志,你问一问,谁有急救包,帮他包扎一下,抬到后面的车上去。等我们赶回集团军司令部,那里就能找到军医了。”
我们那辆吉普车的司机走到崔可夫的身边,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车修好了,请上车吧!”
崔可夫点点头,径直转身向吉普车走去。我冲着那些正在为战友包扎伤口的通讯兵说:“同志们,快点把你们的战友抬上车,我们要尽快赶回司令部去。”
坐在崔可夫的后面,想到那名生死未仆的通讯兵,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于是连忙问前排的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我们集团军里来自亚洲的部队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