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片混乱之际,步兵纷纷从弹坑里跃出,向德军发起了冲锋。一直冲到离战壕不足三十米的地方,德军阵地上原本稀疏的火力,再度变得密集起来,步兵们便纷纷躲进了弹坑。我也从坦克底下爬了出来,利用弹坑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做掩护,慢慢地向前爬。
我爬到离战壕还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便被德军发现了。一挺正在疯狂射击的机枪被调过头来,对我进行重点关注,一长串的机枪子弹飞来,打得我身边的泥土飞溅。为了躲子弹,我连忙向右一个侧滚,滚进了旁边的弹坑。
坑里有一名步兵战士,他原本趴着没动,突然见一个人从上面掉下来,而且还差点砸着他,顿时把他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把手中的步枪对准了我。等看清楚我领章上的军衔,他连忙收起枪,蹲着向我敬了个礼,大声地报告说:“指挥员同志,德国人的火力太猛了,我们根本就冲不过去。”
听着从坑顶嗖嗖飞过的子弹,我知道战士说的是正确的,这个时候向往前冲,纯属送死。我低头看见战士身上挂着的手榴弹,不由灵机一动,连忙吩咐他:“德国人的火力太猛,硬冲肯定不行。不过我们这里离战壕只有几十米,把手榴弹扔过去,把敌人的机枪炸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战士也不废话,响亮地应了一声“是!”从腰间拔出一枚木柄的手榴弹,站直身体就要拉弦。我刚想提醒他注意德国人的机枪,他已经仰面直挺挺地倒在了弹坑里。头部和胸部有十来处中弹,正在往外潺潺地冒着鲜血。
我原本是蹲在弹坑里的,见德军的火力这么猛,慌忙在战士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趴下。刚趴下,浓烈的血腥味一阵阵地往我鼻孔里钻,让我有些恶心。战士的鲜血流了过来,把我身下的泥土渗得湿漉漉的。和一个死人躺在一起,我不禁感到恐惧,深怕这时德国人在冲过来,居高临下地冲我开上一枪。
不过恐惧只是短暂的,毕竟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上战场,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趴在坑里,静静地思考着,如果不干掉对面那挺机枪,我只要一站起来,就逃脱不了爆头的命运,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我拔出了手枪,向探出身子去打两枪,后来想想这么远的距离,手枪的杀伤太小,说不定没打死对方,对方先把我干掉了。我把枪插回枪套,去捡战士扔在一旁的步枪。刚捡起步枪,却意外地看见地上的手榴弹,心说在这种情况下,手榴弹可比枪管用。于是又改变了主意。我把步枪往旁边一放,把战士身上和坑底的手榴弹都收集起来。
我趴在弹坑里,试了试投弹的姿势,发现只要是趴着的话,怎么投都不趁手,如果力度没有掌握好,甚至有可能连弹坑都扔不出去。看来想不被自己投出的手榴弹炸死,最好的办法,还是只能站起来投。不过看看躺在旁边的战士遗体,和听着头顶嗖嗖飞过的子弹,我打消了站起来的念头。
因为身下的泥土被鲜血渗得湿漉漉的,趴在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向右边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坑里。看着天空不时飘过的一缕缕硝烟,我突然灵机一动,趴着投弹不趁手,可以试试躺着投弹,只需要向后一抛,手榴弹就飞出去了。
想到这里,我拿起一枚手榴弹,把弦一拉,想也不想地朝后一抛。冒着青烟的木柄手榴弹,划着弧线在空中翻滚着飞出了弹坑。
不多一会儿,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我估计扔出了有二十十米远。由于德军的机枪还在哒哒哒哒地响个不停,我知道刚才盲目的投弹,根本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我拿起第二枚手榴弹,在拉弦前,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我进弹坑前,所看到的德军机枪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后,猛地一拉弦,又向后猛地一抛。
这次手榴弹爆炸后,德军机枪的射击声停止了。我心中暗想,这还真是瞎猫遇到死老鼠,没想到我的手榴弹还把敌人的火力点报销了。想到这里,我刚想站起身来,德军的机枪又哒哒哒地响了起来。听到德军的机枪又在继续射击,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那个手榴弹根本就没能摧毁敌人的火力点。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面前,还有三颗手榴弹。我把心一横,从身上掏出急救包,用绷带将三颗手榴弹紧紧地绑在一起,准备一次性全部扔出去。在这种时候,要是我再继续一颗颗地往外扔,势必会引起德军的注意,到时他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扔几个手榴弹进来,我就等着被炸得粉身碎骨吧。
绑好手榴弹,又把几根引线连在一起后,我试了试,一只手想扔出几十米,是不可能的,只能用两支手抛。我屏住呼吸,用右手猛地一拉弦,然后双手捧着,使出吃奶的劲向后猛地一抛。那个姿势就如同新娘抛花球一般,唯一的区别在于,她抛出的是祝福,而我抛出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