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听完地名和人名,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迈着沉着而自信的步子,轻轻走到这个大房间的另一端。他走到写字桌边的圈手椅旁,坐下来,取下一架电话机的耳机,轻声说:“我是斯大林。”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稍微提高了点声调,对话筒里说道:“沙波什尼科夫同志,您马上给西方面军的朱可夫同志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今天是否派了调查小组到前线去,小组负责的军官是谁?同时,您再了解一下位于列宁格勒公路以北的佩什基村,是否有我们的部队在那里?我等着您的答复。”
放下话筒,斯大林坐在位子上没有起来,往烟斗里搁了烟丝,再次点燃,坐在那里抽起烟来。而我站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瞧着他,心里后悔自己有点太冒失了,不过是一个梦,却一本正经地讲给斯大林听,还讲得好像和真事一样。
虽然只过几分钟,但对于我来说,却如同几个小时一样漫长。听到桌上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我清楚地知道这个打来的电话,就能确认我刚才所说的是真实的,还是纯属一个梦。
斯大林拿起话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放下话筒,他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慢吞吞地说:“丽达!就在半个小时前,朱可夫派了卡梅拉将军和库尔金将军,带着方面军司令部的临时调查小组,到前线去了解第16集团军擅自撤出现有防区的事情,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佩什基村。参谋总长还汇报,说村里有我们的部队,还有一定数量的坦克。看来,你所说的梦境是真的。”
我没有说话,而是紧张地盯着斯大林,看他会做出什么决定。他把烟斗从嘴边拿开,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说:“如果真如你梦见的那样,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就会有危险。应该从附近调可靠的部队去帮助他脱离危险。”
第159章 举贤(上)
斯大林重新走回到写字桌前,拿起了话筒。他把话筒贴在耳边,却没有说话。这个姿势保持了一阵,他索性放下了话筒,背着手在大房间的另一头走来走去。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却不敢随便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目光随着他四处移动。心里有些奇怪地猜测他打算做什么?明明刚才电话已经拿起来了,可他为什么又迟迟不向下面发布命令。如果我的梦境是真的,又没有援军,那么罗科索夫斯基即将面临的就是凶多吉少的命运。
很快我就释然了,他的这种犹豫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即使他是最高统帅,也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随便去越级调动下面的部队。我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把自己的梦告诉他,以至于害得他陷入了选择障碍之中。
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就在我考虑是否为自己的冒失向斯大林道歉时,他果断地走到了桌前,拿起桌上一部电话的话筒,拨了一个号,说:“我是斯大林。”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沙波什尼科夫同志,请您马上从预备队里调一个团,给他们配备十辆坦克,迅速地赶往佩什基村,在这里建立一个防御阵地。记住,他们必须在今天下午四点以前进入防御阵地。”
对方好像说了句什么,但我隔得太远听不见,斯大林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件事情您亲自去布置,不用通知朱可夫。该部队归您直接指挥,什么时候撤出阵地由我说了算。”说完,不由分说地挂上了电话。
他重新点燃了烟斗,吸了一口后,朝我走了过来,在离我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止,说:“罗科索夫斯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接下来我想和你谈另外一件事。”
刚才听见他下令调部队去佩什基村,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最后这句话,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还会有什么事?哎呀!不会是追究我擅自把部队从沃洛科拉姆斯克撤出来的事情吧。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没准可以直接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在我的印象中,苏联的军事法庭和死亡判决书是划等号的,原西方面军的司令员巴甫洛夫大将,就是因为战争爆发后的接连指挥失误,断送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而被斯大林下令处决了。那么高地位的人,都是说枪毙就枪毙了,更何况我这个小小的中校。想到这里,我虽然表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但是双脚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听别济科夫上校说,你是前天中午到的莫斯科吧?”
听到斯大林问的是这个问题,我虽然感到很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