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达。”随着我的呻吟,眼前猛地冒出了一张粗糙苍老的面孔,把我吓了一跳,他留着两撇上翘山羊胡子,居然还戴著一顶夸张的旧式苏军大檐帽,领章上有四个三角形,这身奇怪的打扮,一看就是卫国战争时的苏军装束。这是在哪里啊?难道我不小心误入了正在拍摄卫国战争电影的片场吗?还有这个奇怪的男人,他是在叫谁?丽达,这可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啊?天啊,不会在叫我吧,要知道,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准尉……同志……”“我”的嘴里居然吐出两个这样的俄语单词。啊,见鬼,这是怎么回事?!我可连嘴都没张过,这肯定不是我在说话,可不是我在说话,又是谁在说话呢?
“你感觉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道。
“热妮亚牺牲了?”“我”又问了一句。热妮亚是谁啊?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陌生,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
准尉点点头:“我们现在什么都没了,枪没了,子弹没了,现在连热妮亚也没了。”听到两人的对话,我觉得自己是在产生幻觉了,想咬手指试试,刚一抬手,立刻从腹部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提醒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下子……就死了?”
他一把揪下帽子,用双手紧紧地攥住,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我疼,我的心疼啊,丽达,疼极了!我害了你们,害了你们五个。可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十几个德国鬼子吗?”听到他这么说,我忽然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天啊,怎么又冒出德国鬼子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穿越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事情是明摆着的,不是你的错。”因为激动,“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听到这里,我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所处的这个身体里好像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我,能听不能说;正和面前这位军人交谈着的,应该就是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个叫丽达的女兵吧。
“也许是,可是以后呢?到那时也能理解为什么非死不可吗?为什么我不能把这些个德国兵放走,或者,我带着大家从西牛兴岭一直往西,去找少校,去找我们的部队。也许会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不死,却把我们的妈妈们交给了死神?最糟糕的是,我为什么活下来了,如果我真的活下来的话。”
“不,不要这样。”因为疼痛,丽达忍不住又呻吟起来,轻轻地说:“我要死了。”
“不,丽达,你会活下来的。”
“那天你问我:你怎么会在树林里碰上了德国鬼子?”
听到丽达这么问,外表苍老的准尉点点头,看来他也一直想知道答案。
“我去进城看我的儿子,他三岁了,叫阿利克,他住在我妈妈的家里,妈妈病得厉害,也许等不到战争结束,就会……”
“别担心,丽达,我全明白了。”
听着丽达在继续痛苦地呻吟着,准尉把揉得皱巴巴的军帽重新戴回头上,拉开她捂着伤口的手,查看了一下她腹部的伤口,然后紧紧地抓住丽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