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西的时候,他曾经听到太多与朱宜锋有关的描述,与那些逃往江西的湖广士绅口中,其不过就是“短毛贼”。可也就是这个“短毛贼”在此战乱之时,耗银数百万两用于修建这功在千秋的江堤,从而保三镇再无水患。
如此功业,双岂是一般“逆贼”所立?
其它不说,单凭这份心思,既超过他人,即便是自己那个身在南昌的座师,不见得有此济世安民之心,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要么是反以朝廷,要么是平以乱贼,谁又会问及百姓?谁又会顾及百姓?
至于耗费数百万两银子修建江堤,恐怕即便是在盛世之时,亦无官员修建,更何况是值此乱世?
“汉公造福于三镇,实是千秋之功!”
尽管作为敌人,但李鸿章依然忍不住道出一句赞言。
“渐甫此言差矣!”
周馥摇了摇头。
“汉公造福又岂止三镇,方今鄂、湘、粤数千万百姓,谁不受其恩泽?今时天下大乱,无论官匪为筹以军饷,无不是对百姓极尽压榨,且于百姓而言‘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可谓是深受战乱之苦,如安徽、江西者更是生灵涂炭……”
作为皖南人的周馥之所以会逃到武昌,正是因为战乱的影响,正是为了躲避官匪的相互撕杀。
“贼所过,尽杀剃发人,兵所经,杀尽蓄发人。渐甫,你告诉我百姓何罪尽遭如此屠虐?”
这一声感叹之后,周馥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他的家乡就处于战火之中,若非如此,他又岂会逃到这里。
“玉山,值此战乱之时,这是在所难免之事。”
注意到好友的神情变化,李鸿章便出言安慰道,其实他们两个人并不算是好友,只能说认识。当年两人于安庆赴考时结识,关系也还算亲近,而在此异乡能够见着熟人同乡,用值此乱世,着实让两人感叹,如此一来,两人自然亲近许多。
“渐甫此言差矣,非是在所难免,而是事在人为!”
周馥的手指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