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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为一军之主的高宠甚至无法彻底封锁消息来暂时稳定人心,因为沿着伏牛山脉从都亟道内逃出来的驻畿兵马的散兵游勇,已经抵达了他们后方所在的房州,均州、金州各地,而在当地掀起不小的恐慌和混乱了。

眼见得越发势单力孤优势新败之师,人心士气已经难以久支了。更别说是器械粮饷的补充,也随着后方的混乱几近断绝;也许只要他稍有迟疑和反复,恐怕就是彻头彻尾的覆亡危机了。

这时候,已经呈现席卷两河之势的淮军,却是出乎大多数将士意料,却又令他毫不意外的,递过来了一只橄榄枝,或者说是一把堪称雪中送炭的救命稻草。

所以,在短时间内他就有上中下三策可选;

上策,就是率部抛下这些占据大多数的累赘,然后在少数亲信和卫士送下回归国朝,以图重新再起的机会。

中策,就是沿着熊耳山南麓东进朱阳关而渡过丹水,率部向着河南境内靠拢,而抵达相对安定一些的邓州、汝州一带,自由人接应和他们这只疲弱之师,然而这也代表着某种不可挽回的事态和寓意。

下策,则是接受淮镇沿着洛水而下所输送过的有限军淄,原地不动的继续坚守下去,然后在苦苦的等待当中希望能够出现更多的奇迹和转机。

而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专门针对他们这些中高层将官的而外对策;

就是看在高宠本人昔日比肩作战做,又曾为上司相处甚恰、颇有提携之意的份上,可以给他们这些将官之属,一个补充装备和物资之后礼送南下的机会;当然了,其余被留下来的大部将士和地方军民百姓,自有人回去接手和负责起来了。

若说仅仅是前三策而已,但还不会那么让人为难;但是反而是这个私下的附带条件,条件让高宠犹疑起来,或者说将一众部将的身家性命前程,都变相维系在了他的一时决定上。

更何况,对方提出的条件虽然好,但他自觉不比北伐名帅王端臣那般得到朝廷看重,也没法保证就此南归之后,还能够得到朝廷续任和重用下去。

然而,他甚至还没有就此发作和质疑的能力,因为对方用的是公私两兼的念旧、怀恩的名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手段;相比未曾打上一声招呼,主帅就先率小部自行南下的驻畿军下场,和形同间接落井下石一般的作为,简直就是再无可厚非的体面和正当不过了。

作为大多数的军民百姓可不会明白,也不会在意上层之间的龌蹉与杯葛,他们所能看到的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迫在眉睫的生死存亡,以及可能被送到面前的唯一活路;这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大势所趋。

所以,哪怕是身经百战而遭遇过无数次危机与难关的他,也需要更多的消息和情报,来支持自己的判断和决心。

当夜,就像是在响应这他的心思和期盼一般的,来自南方骑着快马带着羽缴的信使终于归来了,然后就变成了秉退左右的高宠长长一声叹息,以及一整夜不眠奋笔疾书的灯火摇曳。

待到天还未亮,就被敲响的升帐鼓所招还而来的数十位军将、将佐们,就看到了一个满脸心力憔悴而眼中满是血丝的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