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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钓台寨西北向的河道对面,被焚毁的平卢军故营和沿河据点,至今也未有恢复起来的迹象,而只剩下一些歪歪斜斜倾倒的缘柱,埋没在疯长的荒草当中。

而披着一身露水顶着晨曦余光的,刚从值夜的哨位上走下来的老兵油子王秋,也在努力舒活着有些僵直的身,而听着骨节发出的细微呻吟声。

自从“沧州大战”之后,他足足养了好几个月的伤势才得以归队,然后总算是拿到了士官修习的荐书和旧识陈渊所提供的担保状,在十分痛苦的往复资格考试里折腾了一年半之后。

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权刀牌队正,也终于变成了扩军之后,新编防戍第三十一营里领校尉衔的团副之一,专门负责带领和操训那一队的白兵。

然后闻到炊伙的香味,不由让一整晚只啃了些行军饼干的他,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因此,还在墙头上沿着索道下来的功夫,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吆喝和招呼起来。

“今个儿的早食吃得是啥。”

“杂豆饭团子,还是裹饼子,烤麦麸子还是杂馅丸子?”

“海味大酱汤还是干菌油渣汤,或是胡辣疙瘩汤?老浆酸汤子?”

“不会是剩下的烤豆薯吧,这玩意不耐饿还老泛酸胀气。”

“实在不宜多吃的,还是留给那些夫役和杂工加餐吧。”

当然了对于他而言,最直观的无疑是自从打下了安东之地以后,所带来各种明显的变化。

就是军中原本就有些令人羡慕的伙食种类,由此变得更加丰富了;就连各种军民用途的罐头和便携的行军饼干、压缩口粮的名目,也多出了好些个新品种来。

而在哨寨这种前沿据点里,除了这些日常囤积备战的米麦盐菜、饼干罐头等辎粮日用之外,每旬往返一次的车船在接送走转运伤病员之外,还会送来一些比较特别的配给和日用品,比如烟叶、板糖、果脯、茶饼、烧酒、牙粉、油膏,乃至时令的枣、梨、核桃、柿子什么的本地果子。

在没有女人可以宣泄而格外寂寞的驻留期间,他的唯一兴趣和消遣,就集中在了变着花样鼓捣这些吃食方面上了。比如就近从河里捞些杂鱼来做成酱酢,从野地里用火铳打几只野兔、獾子什么的,时不时的调剂和改善下口味。

而前些日子,一只青皮老驴落水淹死之后,简直就成了他们的一场饕餮狂欢了。然而,还没有等他摸进伙房多久,就被骤然响起的警号喇叭声给惊出来了。

“慌个什么……”

他不由有些不满的嘟囔着,重新奔上值守的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