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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年来,我或长或短的以个中缘由,已经在淮镇的地盘内巡游过多次了,但是乘船沿着河流观察沿岸风物的角度,倒也还是第一次;

而随着这些年地盘的扩张和水利河渠设施的完善,可以通行大船的河道和控制力稳固下来的安全区域也在不断的增加;因此这一次外出行游的范围,也从原本的淮东核心六州,到东西南北的外围十一州,被进一步扩大到了淮镇新开拓未久的西部各州去。

另一个原因,则是避免类似陆地上的大队人马过境时,所带来的扰民和其他附带效应;毕竟随着这些年的人口孳息和地方繁荣,要想让他们无若其事的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有可能催生出官僚体系内,诸如借助接待为名变着花样的逢迎手段,或又是舍本求末的谋求政绩,突击大搞形象工程之类不良风气。

反而是行游在河里的时候,除了偶然需要截停过往商船民舶,以便优先通过之外,基本就可以隔绝对岸上的多于的诉求和呈请。

因此,除了风中偶然送来的烟煤味和船用润滑油的气息,在提醒着我某种工业元素之外,有事没事坐在船舱外的凉棚下,轻松写意的喝着船上服侍人员所准备的酸甜味消暑饮子,吹风看景也是相当惬意的事情;

在这里,可以看着沿岸徐徐然倒退的城邑村镇和行人,一路大大小小的接驳码头和往来如织的河船,近处是绿树成荫杨柳轻拂,远处是阡陌纵横的田园牧歌,倒也还称得上是别具一格而有所新意。

偶然停下来驻泊的时候,还有相应部门和领域的调查人员上来交接情报,或又是当地重要直属部门的负责人,过来汇报各种进度和最新状况。

或又是根据这些反馈,主动指定和召集附近的地方官员过来座谈,一些被我格外关注的驻军将领也会被召见;当场或是放风或是建议,或是嘉勉或是指正一番。

但是让人拥有最直观体会的,还是我身下这条流淌不息的运河,及其带来的种种变化。

可以说,昔日雄踞背地上百年的青徐镇,能够在这比邻北朝核心地带和扼控南北要冲的淮上之地,长期独树一帜而维持一个相当自主权的强镇气象和格局;并且还在一系列连绵不断的天灾人祸当中,保障了核心地带的基本生活水准,很大一部分就是靠了这些具有农业灌溉和区域环境气候调节功能,兼水运体系于一体的漕河支干流。

而在第一次北伐的淮北攻略大战当中,作为国朝大梁的东路大军北上做大的阻力和妨碍之一,身为四战之地战略节点的青徐镇,能够在数十万南军狂攻猛击的浪潮与势头当中,坚持上不短的时间;

同样也是借助了这个自历代战乱保存下来,相对完好的运河体系和足够规模的车船输送船队;才以相对劣势的军力和资源,始终内外无所断绝的一度抵挡住南朝的滚滚大势,劳师靡费于各座坚城之下而长达一个半月多的时间。

因为这些穿行于水面的青徐车船,不但给那些围攻的城垒输送人员和物资,还经常运载着船上装备的军备和战兵,突入到东路军的后方和内线去,骚扰和截击粮道,烧杀破坏那些防备空虚或是有所懈怠的区域。

直到北伐大军痛定思痛,采取了不惜人力物力堆土沉舟,淤塞许多段利于通行的河段干道和岔口,又仗着劳役和资源上的充沛,沿河遍设烽燧哨所,一闻警讯就是沿河围追堵截,又在必经之路埋伏以火器重械;

最终将青徐镇所属的水面力量,给逐段逐节的挤压和萎缩到几片难有作为的水域中去,这才将青徐镇麾下让人最为头痛的外援和助力,给慢慢的剪除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