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抬着这些家什,前赴后继的被打到了好几拨人之后,才成功的对着淮军阵地轰出一轮来,结果还有几具当场爆炸开来,就像是孔雀开屏一般溅开大蓬的火星和碎屑,将边上持盾推排站着防护和待机的士兵,给轰倒和波及了一圈。
但是飞打出去的弹丸和填充物,大都因为匆忙的瞄准和不够准确的装药,而纷纷打在壕沟里或是胸墙之上,出打断吹折几只旗杆和外露矛头之外,就几乎毫无建树和战果了。
反倒是乘着这轮“火力压制”,那些冒死冲到壕沟前,又被陷马蹄坑给绊倒的游骑们,在被迎面抵近的弹丸给贯穿、打倒之前,所奋力投出的纵火罐和狼烟球,多少给淮军掩伏期间的前排阵地,造成了一些伤亡和骚乱。
而在辽东城内,也再次想起了大片的嘈杂声和火铳攒射的轰鸣声,看起来在城外战斗的鼓舞下,困在内城的守军也不甘寂寞的再次发动了某种反击和突围行动。
第1095章 立新(二十)
辽东城下。
铳炮和喊杀声依旧震天动地,弥漫的硝烟与蒸腾的尘埃,几乎遮盖了阳光而变得朦朦起来。
各色旗幡军标的上下翻飞之间,身穿铅灰色调战袍的淮军将士,与身穿杂色行装的塞外藩族步骑,呐喊着展开一轮又一轮的撕杀。
满脸乌黑的白兵什什副陈二发蹲伏在壕沟里,努力睁大被狼烟球熏的发红的眼睛,用单架在手牌的喇叭铳,瞄准那些飞速逼近的身影;但是抢先而至的却是硕大马蹄所踢扬而起的烟尘。
他不由暗骂一声,急忙放倒手牌而侧身用整片肩膀和手臂斜顶向上,然后就听的几乎近在咫尺的沉闷踢踏声,和被震得噗噗掉落而下的土块,又变成壕沟里此起彼伏被踏中手牌或是身体的,低声闷哼或是压抑的惨叫声。
而飞跃着降临到他头顶的这一骑,也似乎没有留心和注意到,他们这些轮换蹲伏到壕沟里的白兵,而被骤然的很吓一跳,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惯性的驱使下飞越过壕沟的那一刻,将自己毫无防护的腿脚和马腹,暴露在了他的喇叭铳口之上。
然后就像是某种条件反射一般的,他手中嘭的一蓬喷泉似得的火花,就这么极近的扫打在脚踝和马肚上,只听得骤然爆发的嘘溜溜惨叫声中,被轰的肠穿肚烂的战马,拖挂出大片洒落的脏器和血水,带着单脚血肉模糊的骑手一起,狠狠贯倒在了他身后的泥地上。
然后还没有等这名负伤的骑手挣扎起来,从第二层位置稍高壕沟里贴着地面刺出来的短矛,已经再次贯穿了他的肩膀,而将其钉死在地上了。
与此同时陈二发也终于再度见到了,越过被破坏的防线和弹幕的间隙,被漏过来的敌军步卒;他们包着破布或者满是泥垢的光脚,也奔走踩踏到了陈二发的面前;
然后就纷纷被这些低伏身体的白兵,用手牌的尖锐边沿,或又是三眼铳的棍锤式枪管,或又是铸造在喇叭铳下端的斧型刃面,给狠狠的敲击斩析之下争相惨叫着栽倒滚翻在地。
片刻之后,在他的前方已经铺满了陈横的尸体,不断有浓稠的血水顺着地势渗流下来,而让他所呆着的壕沟变得愈发的泥泞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