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敌刺就是其中的归化奚人后代之一。当然了,虽然他也姓萧,但是距离奚部里面真正的贵种,就未免有些相去甚远了,事实上,自从大多数奚人追随末代女王萧燕燕归化之后,被称为奚部的大多数族人,部分贵贱良庶都得到了一个萧氏的汉姓。
因此,萧敌刺也不过是一个祖上得到开恩脱籍的牧奴后代而已。不过世代沿袭下来总算是比较努力也比较有所运气,所他的家族得以作为部落豪长的附庸而开枝散叶繁衍生息凯来,最终成为萧藩领下世臣和藩落构成的封建体系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世系代官。
作为小浑河下游草场的数个副百户之一,就是他从家族里继承到的头衔;不过这是在排位远在他之前的十几个尊长和叔伯兄弟,都已经或死或逃的情况下,才得以落到他这个母系卑微的庶孽子身上的。
因为在屡屡遭遭变故和摧残而人口凋零的家族当中,已经实在没有更多合适的男丁,可以来出面承当相应藩内领下的职责和义务了。
然后有阴差阳错得在举族稍作抵抗的败伏当中,成为了衰微的北唐朝廷在塞外扶持的亲善之部,依靠占据附近那些败亡势力所留下的土地和畜产,饶是过了两年好日子;
而当自称继承了宿元景故旧的耶律大石,再次拔起于边关而挟势裹众而来之后,他所在的部帐有及时改弦更张的,成为这位大石林牙的马前行走,而一路浩浩荡荡的杀掠道着安东之境来。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作为草原上引弓之民残留的传统,从来就是畏威不怀德而习惯敬畏和服从强者,既然他所在的部帐无力抵抗也没能逃避掉,那就只有尽可能的顺从强权,以获得更多存活下去的机会。
同样的道理,这次迁徙南下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极为重要而事关生死存亡的事情,因此,才能不遗余力的追随和支持耶律大石的决定。
因为,这些年下来,他们这些边藩、塞外诸侯领下的大小藩部们,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日子也委实很不好过的。
先是经历了那场大举南下入关浪潮中的频繁过境,有实力的大藩望族,差不多都随着藩家的军队一起男下去抢地盘和发财去了;
随后又有宿元景借势安东北境诸侯之力,而扫荡相对空虚的塞外草原之举,在这些地方制造了无数的流亡和破灭;再加上由此牵一发而动全身,所引起的一系列浑水摸鱼或是乘机公报私仇的,藩部之间争据乱战的连锁反应。
可以说是已经极大消耗了这些依旧留在塞外的藩部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宿元景不愧是威震九边数十载的壁城和中流砥柱,至少,他借力打力而扰乱和削弱草原,勿使为大患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因为这么几次三番下来,那些塞外诸侯领下的草场和田园,也几乎被蹂躏的不成样子。饶是他们这些塞外分藩薄有积累,也是在承受不住纷纷出亡在外了;最后能够剩下来的,只有一些见机得快而得以转变立场,投靠了外来者或是反戈一击成为带路党的本地中小部帐。
但是正所谓是天有不测之风云。随着二次北伐当中洛都沦陷而北朝宣告覆亡,就连威震天下的宿元景本身,都成了南朝游街献俘对象的消息传出;却又让这些在北朝的羽翼下,乘机瓜分和占据了原本藩内城邑、田园和草场的中小藩部,再次陷入某种莫大的恐慌,乃至覆亡的风险当中。
要知道,他们本身就是北朝势力扶持起来的地方势力,虽然通过吞并地方其他残余势力,地盘和人口都扩张了不少,但还是不免实力孱弱而根基不足;
一旦失去了北朝和宿元景的这张虎皮大旗,作为依靠和庇护的话,还要继续留在草原上的话,那就是成为那些昔日屡有宿怨邻部,乃至被迫出亡而卷土重来的旧日宗主、藩家势力,需要全力报复和清算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