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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古往今来无论是在那里,当兵并不是一件轻松,甚至相当危险的事情,相比国朝在岭内、岭外控制下的其他地方,普遍需要抓差和强行摊派来补充军队的做法;

以至于在南边有个流传甚广的笑话说,好些外官回京述职,不约而同的赞扬沿途治防改善大好,因为当地的泼皮无赖,游手混混,乃至四肢健全的乞儿什么的,都被一股脑连拐带骗的抓去从军当差了。

还有说法,在好些名城大邑的酒馆茶肆里,可是专门有军中的托儿,但凡有当地的年轻子弟,只要稍稍贪杯,就会被劝诱着灌醉了之后按下契书,装车送到军营里去。

在淮东当兵吃粮却是一件相当慎重其事,从者踊跃且僧多粥少的事情。不仅是四肢齐全身体康健,老实听话就行的。

需要落户达到若干年,经过庄户工场为基础多层面的甄选,拥有相应地方劳役、勤务和防戍的资历,识得最基本的操条和号令,才可以入选的职业;

虽然日常里尤为辛苦和繁琐,被严格约束的十分厉害;就算不打战也要参与严酷的训练,或是轮流承担繁重的军事勤务,但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普遍高于,民间生活水准的待遇和福利。

比如免费的衣帽鞋袜被服肥皂等用具,行军在外有各种口粮罐头,驻防下来猪羊鸡鱼隔三岔五换着花样吃,医疗卫生不用任何花费,定期组织的军中娱乐与文体竞技,乃至供销社内部专供军中的各种特色商品和稀罕玩意;

以至于许多人的军饷基本没地方用,还可以存起来作为本钱,或是籍以养活老少五六口人的一家子。

而这还只是普通军卒的标准,他所追求的乃是老兵才能拥有的,让人梦寐以求的授田资格,虽然只能在退役或者转任地方之后,才可以得到相应军份田的安置;但也意味着在晚年光景,最低限度的衣食无忧了。

要知道他之前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不受限制的吃一顿全芋饭而已。至于可能会死人又怎么样,这纷乱的世道里,无缘无故死掉的人还少么。

也只有战争,及其相关的战功,能够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了。而且他也听说了,这一次若能够得到了海对面这一大片的上好土地,日后少不得设置上数百个军屯围子,安下成千上万士卒的军份田。

怀着如此隐约的憧憬和想念,他将铁质饭盒里最后一点汤水,也给倒进嘴里。

然后,在低促的号角声中回过神来,收起火边考的热乎乎的靴子,重新套上又用绑腿扎实,在帽盔里垫上晾干的头巾。

而锅里剩下的茶汤就被那名倭籍辅兵,给一一灌进了随身的水壶或是囊袋里,作为下一次水源前的备份,既能解渴消乏,也能稍稍补充体力。

这时候火里所属的二十几匹骡马,也差不多干嚼完了一轮草料,用尤带草渣和豆粕的口鼻嘶鸣着,在此起彼伏点卯的口令传达声声中,重新套上负重的装具,并捆紧扎牢鱼贯的走上了坑坑洼洼的道路。

与另一些牛马拉动的,带有篷布和厢板的制式大车一起,按照若干数列的次序,被间杂在以火为单位的行进队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