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董平很有些叹为观止的味道,不愧是大本营情定钦定的御营左军,就算是一个临时领队的部将,也有这般的战术变通和预谋手段,要是放在别部的官军主力中,起码也是个正将或是副统领的资序阶级。
随着身后付之一炬的火光升腾而起,照亮马背上困扎的若干战利品,以及沉甸甸的小筐子里,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物件,就是他们此次的收获,其中有一些金银做的器皿和小物件,也有一些银饼和小块碎金。
这让董平的心情颇好,虽然其中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属于他的。
作为散兵团之一,他们只有堪称温饱的日常供给,以及基本的武装,却没有军饷,全靠战利品的收入和缴获的装备。
承当的也多是营造布防等军中劳役,以及协助辅军,承当一些后方的驻留、巡守,城镇肃清和弹压,战后的战场清理、搜索残敌,分遣外派时的军前跑腿和负重之类,低强度的军事辅助任务。
然后有朝一日作为预备兵员,补到辅军大队里去,开始拿最基本的饷钱。而董平唯一感触最深的,就是这部人马规矩颇多,约束极严。就算是最外围的散兵资序,同样也有相应的若干严格要求和禁止事项。
未得准许的私掠、滥杀、乱烧,都是可被处以严刑极刑的,还要惩罚株连。不过,对董平来说,在这艰难的冬日里,能活下去才是天大的事情,这些约束和规矩,反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显然想法和不同的亦有人在,他们早就习惯了战斗之外的松散与宽纵,只是因为吃食消停了两天之后,就很快“忍无可忍”的再次做了逃兵,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好运逃脱了。
被教导队、猎骑兵或是捉生团,从马后将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拖回来,硬邦邦的树立在营墙上,像是凝固的群体雕像一般,作为某种出入的标识和警示物。
……
同样的时间,白马寺,作为我的日常之一,就是看着沙盘边上,以姚平仲、杜士仪为首的参军和虞侯们,全神投入各种编排战术和对抗预期的推演。
他们是在对洛都正在发生的攻防之势,根据各种渠道的消息和反馈,进行数据建模和敌我势态消长的判定。
而虽然我已经有所决定,但收兵移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先要把外排出去的各只分遣部队,就一一招还回来。在打下河阳桥关之后,我就一口气派出了十数只多军种混编的独立战斗团队,进行某种扫荡和压制性质的冬日练兵和适应性拉练活动。
反正东、南和西面都已经为友军所控制,再加上新夺下的河阳桥,可以说都畿道内,已经没有了足以构成威胁的大股敌人了。
合格的将领,都是通过战场细节,慢慢锻炼出来的,我既然有所野心或者说追求,就自然不会像其他传统将领一般,只满足于有一群足够听话,指如臂使的家将部曲士官老兵就够了。
显然混合编成,相对小而全的分队,是更有利于培养将领苗子的土壤。起码各种战术风格和个人的性格特点,在处理相对复杂的人员和事务,具体的战地应对中,也会因此逐渐凹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