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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岛仁依稀记得,记得他叫银时,是四国坂田家的某个小庄头,与河源崎人的游女,野合留下的私生子,被舍在熊野山的天狗神社,而得以长大成年。

自小酷爱甜味,只是本土生计艰难,连果腹都很困难,为了能够赚钱吃到更多的甜食,而毅然偷走神社里唯一的传世名刀“洞爷湖”,转战卖身在黑岛仁的麾下,做了一名为钱斩人的拔刀义从。

而死去的这位黑岛仁也认识,他叫近藤勋,则是某位当权公卿出放的家臣,曾经做过京都替贵家处刑的斩首人,只是因为本家倒台,而以相对犀利的刀术,流落到这些为钱卖命的义从里。

因此,很是看不上银时这种没有见过什么市面,表现的很容易满足的,所谓“乡下出身”的小武家。

在黑岛家的义从中,一度没少与之针锋相对,但没有想到这两位之间,还有这种战场间结成的,惺惺相惜的交情和过往。

虽然见多了别离和生死,但黑岛仁不由有些叹息起来,不由用力抓紧着腰踹的铳身,就像是抚摸这心爱女人的肌肤一般,给了他某种定心和安全的感觉。

因为,自从接触了火器之后,他就觉得这种武器,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意志,或者说那位神奇的大人,所赐给自己这些扶桑藩的义从,有所改变命运的机遇和前程。

要知道扶桑藩的倭人,在诸多外藩义从之属中,虽然素有悍勇忘死的名声,但是因为受限于人种本身的,身材太过矮小,而爆发力和耐心都有限,因此,始终不能很好的使用,国朝制式的大弓强弩等威力犀利的远射武器。

而长久以来,只能充作斥候、山伏乃至一波流的敢死队和消耗性的肉搏炮灰,之类的次要角色,而更多时候则是吃苦耐劳的人形牲口而已。

但是有了这些相对轻便易携的铳铁就不一样了,他们也可以在敌人所不及的距离外,进行杀伤和阻击。

用多了才知道这些铳子的好处,轻便好携,打起来也比弓弩隐蔽的多,不用伸出大半个身子去对准敌人,只要跟着口令和指示,对着大致方向扣发就是了。

而且,就算是最愚钝的人,经过皮鞭和棍棒的反复提点和教育,也会掌握基本的操作使用步骤,只是所费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无愧是军中最宜结阵,而善守第一的武器。无论是正战还是遭敌、突袭,都各有百般用处和战术花样。

想到这里,黑岛仁刚刚在嘴角笑出一线,却有不免为另一幢烦心的事情,再次沉重的叹了口气。

随着火器化的推广,他们也因此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对手——来自同属藩外和辅助役出身的第七大队。

与倭人为主的第九大队一般,辅军第七大队,同样是从原本三营的安东辅卒里,挑选出来的射声士,为骨干组成的特色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