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我们每次靠岸停泊,都有相应早已做好准备,整装待发的兵马,登船与大队汇合,像滚雪球一般,让我们所在的船团日益膨胀。
这种状况在船团过了潮州外海,可以远眺到岭内、岭外分界的梅山关之后,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庞大的船团,开始逐渐缩水消减下去。
几乎每天都有满载兵员的船只,离开船团就近另行登岸,或是在近岸换乘更适宜内陆江河的沙船,从那些出海的河口,逆流而上。
只有我们还在船上,继续向着不可意料的目标地前行着。
按照国朝的要求和枢密院的训示,新军七将各自北上的任务不同,投入的地点,也都是被严格保密的,只有到了地方才会告知。
“将军,海潮渐急,怕有浪涌……”
本船的都头,匆匆走过来恭声提醒到。
“还请回舱暂避……”
按照大梁水师的传统,以单船为最小编制,以管领的人头,对应陆师相应的职介,我这艘坐船上,包括配属海兵和水手在内,平日维持百来号人手,因此他是以比照一个队正的职衔,来统领这些人。
我唔了一声,看着有些暗下来的天色,却已经是阴云密布了,空气中流动的风也变得有些急促凉爽起来,怕是有一场风浪吧。
随后我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这场风浪的规模和威力,所谓浊浪排空,波荡如山。偌大的海船就如,澡盆中的玩具一般,在浪墙巅峰之间跌宕起伏着。
而我们这些乘客,也只能颇为无助的,在船舱里被颠过来倒过去的,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随着那些叮当哗啦作响器物,和外面的风潮呼啸,发出一拨又一拨的惊呼声。
时不时有未能固定好的士兵,因此摔滚在地面上,被撞的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的。
而外面的甲板已经是呼号奔忙乘一片了。那些随船的水手正在努力的调节风帆,检查和固定甲板上的物品。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蓬大蓬的浪花,随着摇晃起伏的船身,从水线上的舷窗倒灌进来,或是直接重重拍打在甲板上,发出某种沉闷的声响,又变成头顶缝隙中,淅淅沥沥如雨的渗漏水流。
所处位置稍微外侧的人,已经是浑身湿漉漉的,满口满鼻都是海潮水汽中咸腥的气息。还混杂着呕吐物和血腥的味道,让相对狭促封闭的舱室中,充斥着令人很不爽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