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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奇躺在野战医院牛皮营帐中一张担架上,下面垫了木板和他的被子,左右是一排同样的病床,几个被捅穿肚子的士兵大声惨叫着,其他一些重伤的士兵也不停呻吟,一些救护兵则低声安慰着那些伤员,帐篷里面闹哄哄的,外面远处也有些敲木头的声音,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让他一点休息的心情都没有。
外面飘来烤马肉的香味,唾液一股股的从口腔里面冒出来,嘴角边有点痒痒的感觉,他赶紧伸出舌头,顺着嘴角舔了舔脸上流下来的一小滴蜂蜜,那种甘甜让他觉得十分美味,右脚、胸口和脸上的伤口都已经止血,伤口上都涂了蜂蜜,脸上的伤口清创后,由消毒棉布包扎好,腻腻的十分难受,好半天有一点点蜂蜜流下来,他就绝不浪费。
以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伤口消毒一般多用高度烈酒和蜜蜂。(伤口稍微清创后涂抹上蜂蜜消毒,新鲜蜂蜜具有消毒的效果,一直到后世第一次大战时期也有军队在使用。)所以祥符国各军医院长期收购和采集蜜蜂,夏秋季节的时候,医护兵会集体组织到处找蜂窝,军营中有时看到不打仗就鼻青脸肿的人,不用去看臂章就知道是救护兵。
但蜂蜜毕竟不是抗生素,最后会不会感染,全靠各自的命硬不硬,魏子奇最痛的小腿,伤口很长,胸口上的箭创入肉不深,脸上则让他有点痛苦,因为救护兵告诉他,这几天只能喝稀饭,不能用牙齿嚼,所以肉也就吃不成了,最多能熬点火腿或者马肉粥。
让魏子奇痛心的是,他们班张嘎子没有救过来,他刚才跟救护兵打听了,本连伤兵里面没有姓张的伤兵,张嘎子比他年纪大些,是他的街坊,在军队里面饭量大得惊人,对魏子奇也很照顾。现在却一走了之,留下了一个老婆和一双不满十岁的孩子。
“以后回去了,我帮他们家干农活。”魏子奇在心里说了一句,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够不够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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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傍晚开始,接连不断的辽军败兵从石砰谷三边山脉的背面狼狈逃下来,然后逐批的被山下守株待兔的特种大队、黄东秋和唐兴武所部及义军轻松杀死或者俘虏。这一个个斩首便代表着军功、银子或者善人榜积分,再加上本来就疲惫不堪的辽兵在翻山之后,更是几乎已经将最后一点体力消耗贻尽,战力不足平时十分之一,在祥符国一方军队或者义军眼中,这跟在山上捡银子,送战功没多大区别。
当然,三面山脉面积不小,还是多多少少有漏网之鱼,特别是杨继业已经让人传来消息,辽军南院大王萧达格和枢密院使室肪这两条大鱼还未抓住,更是让提前埋伏在山下的三方人马充满了无比的“捡漏”热情,大体以百人为一小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上山寻“宝”。
萧达格站在半山腰,一块巨石上,绝望的看着山下的场景,他带领五百亲兵在山的那一边爬的过程中,被追杀的祥符国步兵杀了大半,如今已经剩余不到两百人。拼了命的才翻过山,逃到这里,却发现下山的路根本就不通。而且祥符国分明已经有人上山搜寻。
“殿下!快走!敌军已经大举搜山,我们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慢就来不及了。”
萧达格几乎没有反应,侍卫统领焦急的过来扶着萧达格就要离开此地。
刚跑了几步,亲兵统领手中的萧达格的胳膊突然一紧,从他手中被抽了出去,他赶紧回头看时,只见萧达格抽出了腰间多年没有亲自动手的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