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借贷票不是钱,买不到其他东西,有人要私下换,你们千万不要换。如果你们取了票,票却没有从常平仓和粮铺那回到官府,下一年就再借不到粮了。”
长老的解说让大家纷纷攘攘议论不停,房当勇问了旁人,才知从下月起,赈济要少一半,到秋时就再没赈济,必须全靠自己了。所以大家对这借贷票才格外关心,有了借贷票就能借粮食。
没等房当勇抱怨,就有人愤怒地问为什么没有赈济了,长老的冷言冷语浇灭了他的怒火:“难不成官府还要一直白白养着你?这赈济还是公子从灵州戴知府那讨来的,灵州戴知府是想一直赈济到年末,可成年人每月两斗,小孩每月一斗,你们是想喝稀粥喝到死?公子一面替大家讨来粮种和种地的工具,一面把赈济提高到每月三斗,小孩一斗半,你还不满意?”
女人们也都纷纷苍白着脸给抱怨的人说再别说了,有赈济已经是陛下和朝廷施恩,是公子努力的结果,他们这几千人,不是公子保了出来,早就不知是何等下场。
房当勇的怒气也被同一时间冒犯祥符国皇帝的格多土蕃部人的凄惨遭遇给驱散了,丁壮全杀,妇孺孩子都发配到横山内外,在鞭子下去修水渠去了,对比起来,山神镇这些人真是浸在了蜜罐里。
接着的问题就聚焦在借贷票上,有人问这借贷票借粮要两分利,不借行不行,长老说当然可以,这不是强制的。
还有人问,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借粮,或者直接借钱,非要搞什么借贷票。长老答说,借贷票不止在山神镇搞,还要在灵州城,甚至夏州搞。大家不可能都来山神镇取粮还粮,在各处拿了借贷票,就可以在灵州城、盐州等地粮铺处取粮还粮。
想想妻子扳着指头算了好几天,后几月还缺不少粮,房当勇也开始认真寻思起来,到底要不要借粮,真要借,又需要多少,夏秋熟后能不能还得起。
“如果是贷钱,先不说粮价之差,就说民户贷来钱作什么。民户得钱在手,总有不用在正途上的,此话也有一定道理。借贷票就是保证民户所得能专于做农事,不涉它途。”
寨中街道上,寇准正对一个少女解释着,这些话早前就跟戴立文他们说过了,不过对眼前这名少女,他还是得细致地解说,因为这少女是当初山神寨族长的女儿,在山神镇这数千羌人里很有影响。这名少女名叫费听燕,也是当初水儿带着戴立文等人从灵州赶来时在镇外遇到的那名放牛的少女。
费听燕两眼发晕,依旧是有听没有懂,低着脑袋,新买的绣花鞋划拉着地面,嚅嚅地道:“我们羌人又不是你们汉人,有了钱就想干坏事……”
寇准道:“放心吧!这个借贷的办法还是我的老师,我们祥符国的皇帝陛下想出的办法,目的是在赈济安抚,而不是敛财,总之你要相信我,这是好事,对你们绝对没有害处就行了。”
叶尘替寇准所规划的借贷法,其实就是后世救济券的翻版,只不过这是针对有产户,不是单纯的救济,而是有息贷款。这是叶尘和寇准的一个尝试,叶尘想看看,在这事上,官和商各分职守后,是不是能进行有效管制,会暴露出哪些弊病,这可以为他下一步处理祥符国境内大大小小数百上千个异族部落、山寨积累宝贵的经验和提供可行的参考。
费听燕曲折地表达着自己的无力感:“反正公子已经把我说晕了,就是好事了吧。”
寇准很忙,特意抽出时间陪费听燕散心,化解她对借贷法的恶感,自然没听出少女话语里真正的挣扎。此时他除了对费听燕这种绝大多数女人都具备的政治无知属性无力之外,也气恼水儿最近这两个月,整天给他捣蛋。费听燕哪里懂什么借贷法,肯定是水儿那丫头平时捡着他的话尾巴,故意说给了费听燕。
“还是想办法把这两个丫头撵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