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道:“他必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门派师从。毕竟,华山弟子深夜暗害他人,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那他的剑呢?”
“咦?”傅剑寒好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用的剑,的确是华山派样式。傅某记得,剑身靠近吞口的部分还刻着一个‘梁’字。”
“这不就有趣了吗?”东方未明道:“脸也蒙了,剑法也改了,偏偏用的剑还是自己的剑,这不是欲盖弥彰——”
此刻史捕头手里拿着一长一短两柄刀剑回来了。东方未明接过来,盯着短匕上的血迹出神,又凑过鼻子去嗅了嗅。傅剑寒在栅栏里面喊道:“……你可千万别舔啊!”
“去!谁会啊!脏都脏死了……”东方未明愤愤道。他见史刚用好奇的视线打量他,赶紧解释:“这死者的血里,除了腥臭,还有一丝淡淡的酒气。我怀疑死者可能中了一种罕见的迷药,叫做‘斗酒十千’。这种药针石试不出来,却有一股酒味,特别适合下在酒水中;吃下去能令人醉得不省人事,如同饮了几十斤烈酒。”
“哦?小兄弟的意思是,死者是被人毒死的?”
“这倒不是。” 东方未明道,拿了两只油腻腻的烧麦、在匕首和剑尖的血迹上各擦拭几下,然后把烧麦丢给耗子吃。他用手指捏住耗子的尾巴,让它们各自只能吃到面前的一份食物。不一会儿,其中一只老鼠身子一歪,露出半个肚皮,像吃了耗子药一般不动了。另一只老鼠却依然龙精虎猛,拖着尾巴上的累赘拼命往前爬,只想逃走。
东方未明得意洋洋地将它拽回来,道:“这两只老鼠——就比如说,一个叫小寒,一个叫小明;小寒吃的烧麦,沾了死者身体里的血;小明吃的,有剑寒兄剑上抹下来的血。现在小寒醉了,小明却没醉,这说明什么?”
史刚沉默片刻,眼神一紧:“……傅少侠剑上的血,不是死者的?!”
“对,因为和他交手的人,根本不是梁广发。”
TBC
第四章 四、
东方未明在地牢内环顾了一圈;史刚眉头紧锁,捕快们一脸莫名,杨云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面带笑意,似乎已有眉目。而傅剑寒却兴致盎然地盯着他手里的两只耗子,好像那是什么百年的陈酿一般。东方未明手指一松,“小明”便忙不迭地拖着醉死了的同伴往角落里逃,没爬出几尺,又叫傅剑寒捏住了尾巴。傅剑寒将它俩拖进监牢,双手捧起,对着小豆似的老鼠眼睛道:“要不是傅某连自个儿都养不起,还真想把你们养着当个伴儿。”
史捕头道:“这两只鼠,的确洗清了傅少侠的一些嫌疑。倘若华山派梁少侠在遇害前已被人下了迷药,那他就肯定不能再与傅少侠交手。这件事,在下会让经验丰富的仵作再确认一遍。”
东方未明道:“如此甚好。据小弟推断,那晚的实情应是这样的:梁师兄才出赌坊不久,还来不及回到客栈,便被一名黑衣人偷袭,灌下了迷药,因而不省人事。那黑衣人将梁师兄也换上夜行衣,把他搬运到傅兄前往废园必将经过的一条暗巷内,随即在暗中等候。傅兄夜间走到半路,真正的凶手便拿着梁师兄的剑偷袭傅兄,又故意被傅兄刺中,引他前往梁师兄所在的巷子。他洒出石灰粉,则是为了令傅兄担心巷子里还有别的陷阱埋伏,不敢轻易进入。在傅兄追上他之前,真凶便按照与自己身上位置相同的伤处用剑刺死了梁师兄。待到傅兄见到梁师兄的尸体和佩剑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他还可以大喊一声、伪装成梁师兄临死前的惨叫,把巡夜的差役引来。这一招以死替活使得甚是巧妙,若是傅兄那晚醉得更厉害一些,只怕连他自己都会以为是自己出手太重,害死了梁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