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叶春秋吐出了一口气,最后道:“这……就是小婿的意思,陛下已经恩准了,小婿这儿,具体的章节也已经拟定,恳请泰山大人看一看还有什么需删改的地方,几日之后,内阁怕要颁出了。”
其实看王华的神色,便知道他被叶春秋的话给震惊了,他明白叶春秋的意思,可是……
王华的脸上闪过犹豫,踟蹰着,又垂头再去看那份章程,这一次,他看得更认真,甚至拿着章程的手,都不禁在颤抖,他嚅嗫着,最后脸色铁青地抬起来头来,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浑浊,他叹了口气道:“老夫怕就怕这份旨意会让他们离心离德啊,一旦离心离德,想要弥补就……”
叶春秋似乎也早就想到了王华在这上头的顾虑,不假思索便道:“不需要弥补,只需要争取支持我们的人即可,每一个当政的人,都只想着讨好所有人,好教天下人都颂扬自己,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为政的任何举措,会使一部分人得益,就必定让另一部分人失利,我们要做的,只需辩解,哪些人该得到我们的奖赏,而哪一些人横竖都会痛骂我们,那割肉的时候,索性就从他们的身上下手,不需要任何的客气。”
王华不禁露出苦笑,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最后才道:“这份章程,就放在老夫这里吧,老夫得好生看一看,看看有什么可以删减的地方。”
显然,王华终究还是点了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新政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王华能够处理得了,甚至陛下也无计可施了,否则,叶春秋怎么可能急匆匆地被陛下召来京师呢?既然如此,那就用叶春秋的法子吧。
不过……想到叶春秋做这等大胆的事,王华现在的心,依旧还在打鼓,这已算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比新政的推行更要可怕,绝不是开玩笑的。
……
翁婿二人,终于开始从紧张的气氛中走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虽然王华心里沉甸甸的,可叶春秋还是自己的女婿,女婿远道回来,特意来自家登门,谈完了公事,少不得要问一问女儿和外孙在关外的情况了。
叶春秋大致地说了,王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秉烛夜谈到了夜半三更,叶春秋这才告辞回去。
两日之后,待诏房里接到了一份奇怪的奏疏,预备拟诏的翰林赵叶静只一看之后,脸色就顿时没有了血色。
若是有人认真地看他,不难发现他的身躯竟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又看了手上的奏疏一眼,似乎在确认了自己方才没有看错,便很是不安地看了一眼待诏房里的同僚,最后才将这草诏送到了当值负责待诏房侍读王勇面前,略带忐忑地道:“大人,请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