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他一早起来,如其他读书人一样,温文尔雅地翘着腿看着最新送来的报纸,他的府邸并不堂皇,却很是雅致,每到这个时候,十三香堂的香主们就要在厅外候着他,等他吩咐和交代着事,而他呢,往往并不急,先将今日的报纸都看完了,方才见他们。
跟前放着一杯清茶,一叠糕点,王德生看完了报,咳嗽了一声,身旁的主事忙弓着身子,几乎是垂头用脸贴着王德生的嘴,便听王德生不徐不慢地道:“将赵志静找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主事一躬身,便快步出去吩咐了。
过不多时,一个香主进来,纳头便拜,王德生依旧翘着腿,却显得极有气度,手指头轻轻地磕着案牍,不轻不重地道:“昨夜吃酒……”
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似乎是在给对方一个想象的空间。
“吃酒的时候呢,听户政局的朋友说,局长大人遇到了一些小麻烦,近来流民日多,户政局虽是尽力施粥,却依旧还有疏漏,这些天,这关外天寒地冻的,出了差池,就是要人命的,前几日,居然冻死了一个移民,这事使这位局长大人很是焦头烂额,还被小内阁叫去,狠狠地申饬了一通。”
赵志静便道:“是有这么一件事。”
“过两日,让下头的门徒也设几个粥棚,帮着户政局吧,可不能再饿死人了。”
“是。”赵志静忙是点头:“那么周局长那儿,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王德生摇了一下头,道:“不必打招呼,他若懂,自然会懂。举手之劳,给朋友帮帮忙罢了,若这样都跑去和人嚷嚷,像是下九流的人争功一样,反而显得小气了。”
王德生说罢,呷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还有,立春坊那儿,得多物色一些姑娘了……”
说到这里,他眯上了眼睛,似在权衡什么,须臾,猛地眼睛一张,眼眸里掠过了一丝冷然,道:“鲁王卫那儿,还没打探到什么吗?这都已过去了四十多天,就一点音讯都没有?我看着,这应该不太简单啊。”
赵志静露出几许为难地道:“那儿是禁区,进出不得,先生是不是多虑了?那鲁王殿下毕竟是这鲁国之主,又是加了九锡,也是需要排场的,弄个鲁王卫也该是正常。”
“不对,那鲁王,我见过。”王德生所有所思地道,眼中同时掠过了一丝警惕,接着道:“就在那邓监察使的家里,虽然他没有亮出身份,可是我瞧得出他看我的眼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鲁王殿下能从一个小书生走到今日,这……绝不是小角色啊。”
赵志静想了想,才道:“想来,以鲁王殿下的身份,也不会在乎咱们小小的斧头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