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的确很值得反思。
还不等张太后细想,叶春秋便继续道:“这是因为在关外,早已形成一群尝到了新政好处的人,这些人,因为新政才飞黄腾达,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维护关外的新政,牵涉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任何可能动摇新政根基,或者是动摇统治的人,自然而然成了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与从前的镇国府,和现在的小内阁是同仇敌忾的,而恰恰,这些人和士大夫们一样,通过了报纸,也掌握了清议舆论,士绅们掌握了土地,他们却掌握了工坊,士绅们以佃农为根基,他们以匠人为根基,他们和儿臣一样,都是关外的主人。”
“眼下关内士绅们,已经对朝廷没有太大益处了,而今,反而成为了新政的障碍,这世上,从没有两全的事,关内的新政引发了这么大的反弹,并不在于新政如何不堪,而在于,现在关内,新的得利者还未形成,旧的得利者,却依旧还占据了两京十三省最重要的资源,可是不能迅速击破和瓦解这些人,新的得利者,又如何会滋长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娘娘想要共存,他们却不肯共存;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势必想宽宏大量,可是他们不会宽宏大量;儿臣以为,太子殿下,既然无法得到士绅的支持,那么这天下,就未必需要,皇帝与士大夫共治了,这世上,也未必就非他们不可。”
“他们既然成了绊脚石,那就一脚将他们踢开吧。”
说了这么多,最厉害的,自然是最后这一句了。
他们挡路了,所以他们可以滚了。
这番话透着一股冷酷无情。
张太后深吸一口气,才微微皱眉道:“哀家只恐社稷不安。”
叶春秋沉着地道:“大厦倾倒的时候,瓦砾扑簌而下,固然不安,可是要建新的大厦,若不拆除这危房,难道太子非要被他们弄得一起粉身碎骨吗。”
张太后踟蹰了片刻,便道:“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吧,太子还小,你来监国,哀家就放心了。”
显然,张太后现在是把一切都压在了叶春秋这块主心骨上了。
叶春秋却是摇了摇头,道:“儿臣在关内待不了多久,几个月之内,势必要出关。太子殿下年纪其实并不小,也颇有主见,只要任命一些信得过的人,区区一群秀才,给他们三年、十年、三十年,也是造反不成的。”
“春秋要出关?”张太后显得很诧异。
叶春秋倒是打定了这个主意。
留在京师,没有多少意义,自己是鲁王,有自己的封地,自己的家国,关外更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