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过了午门,这一路看去,宦官们都清一色的穿着旧衣,一个个仿如乞丐似的,人人身上都像是努力地塞着破旧一般,重点是,他们居然还面带微笑,看起来很为自己的穷酸模样得意,呃……见鬼了吗。
当叶春秋快到暖阁的时候,迎面却见衣衫褴褛的刘瑾来了。
刘瑾一见叶春秋,连忙将叶春秋拦住,道:“镇国公,哎呀,你来的好。”
叶春秋这一路过来,真是带着了一路的狐疑,见了刘瑾,反是松了口气,道:“刘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叶春秋边说边指了指刘瑾的衣衫。
刘瑾乐乐地笑了,道:“宫里要节衣缩食呢,哎呀,镇国公,你怎的穿得这般光鲜?不好,不好啊,有违陛下初衷啊。”
叶春秋原本还想从刘瑾这里问出答案,现在倒是更加一头雾水了。
刘瑾此时倒是道:“昨儿你家的太公觐见,因为节俭,陛下狠狠地夸赞了一番,陛下自个儿啊,便也穿了旧衣,本来穿了旧衣倒也没什么,结果见完了叶老太公,便去崇文殿演筳讲,你猜怎么着了?哎呀呀,那些平日教陛下做明君的翰林们,先是见了陛下如此,个个诧异,陛下起心动念,便随口说起勤俭之类的话,大致就是和对你家大父说的差不多,说这穿着新衣和旧衣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民脂民膏之类。”
刘瑾说得吐沫横飞,整个人仿佛都要雀跃起来:“你猜后来怎么着?那些个翰林一个个就落泪了,拜下来就哭,是真正的滔滔大哭,都说陛下是圣君,古往今来,旷古未有,陛下龙颜大悦,便下了口谕,自此之后,宫中一应用度都要缩减。”
刘瑾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点苦笑,道:“您瞧,这陛下都节衣缩食了,咱家和下头这些人,谁还敢穿着新衣来着?实话和你说了,现在宫里都在寻旧衣,不只如此呢,外头不少人都在寻旧衣衫,眼下这时候,旧衣可比新衣值钱。噢,昨日的时候,寿宁侯来觐见了,陛下见他一身簇新的衣服,就皱眉了,对他说了一句俗不可耐,这寿宁候吓了个半死,据说连忙回了家,和那建昌伯要做起新衣做旧的生意。喔,这些,镇国公都不知吗?”
原来……这样呀……
叶春秋听完这个曲折的故事后,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这些人,还真是吃饱了撑着啊。
不过朱厚照的性子,叶春秋是很了解的,这家伙其实就是贪玩,要建新宫殿,对他来说是玩,而衣服上打补丁,其实也是玩,只不过这玩儿的方式变了而已,本质却没有变。
若是以往,陛下要玩,都是朝野内外的骂,不过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玩出了花样,玩出了特色,还玩出了大道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怕也不是大父,而是那些清流翰林,这些人天天吃抱着没事,虽然在家里过的也殷实,却总喜欢用最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别人,现在看到陛下要厉行节俭,这还不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