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人的身上都是臭烘烘的,陈蓉忍不住道:“你身上的气味怪得很。”
叶春秋便失笑道:“你的更怪。”
说笑了一阵,陈蓉突然想起了正事来,道:“春秋,我被他们拘押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似乎这些匪徒和大漠的女真以及鞑靼有什么关系。”
“是啊。”叶春秋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继续道:“其实我来时,为的就是这个,那匪首是王茹,还是一个县丞,这些人不简单,他的背后,也就是京师里,一定有人,我这一次深入虎穴,除了要将你完璧归给大嫂,便是想生擒那王茹,好探问一些底细,只是可惜,那王茹已被陛下杀了,眼下反而又没有了头绪,当初我出关,就遭遇了刺客,我一直怀疑这些刺客与王茹这些人有关。”
陈蓉不禁吸了口气,很为叶春秋担心地道:“如此说来,春秋往后可要小心一些了,我也想好了,往后啊,我和张晋绝不出京半步了,哼哼,省得若是再遇到危险,牵累了你。”
“嗯……春秋,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介怀了,总之,那王茹死便死了……”
“不。”叶春秋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所介怀的,反而不是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今日的时候,若不是我及早揭穿了王茹,陛下将王茹格杀了,当官军杀入城来,那些走投无路的乱民就可能取了我的性命?而下令官军入城的,就是内阁大学士杨廷和,这个老匹夫,我数次谦让他,想不到这一次竟是想在我背后捅刀子。”
陈蓉听着,也忍不住怒容满面,道:“此前听他的官声挺好的,想不到心思竟险恶如此!春秋,既然如此,仕途险恶,却更该小心了。”
叶春秋却是一下子靠在了沙发上,这沙发本是极宽敞的,可是二人坐着,不免有些拥挤,叶春秋双手枕着头,道:“不,往后不必再小心他了,是该彻底解决掉他了,事不过三,他已越过雷池了。”
陈蓉默然,这些事,他却是插不上口,也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叶春秋是自己的好友,这一次来顺义营救自己,甚至差点连自己的性子也搭上了,陈蓉便晓得这个人情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不过,叶春秋的这些话,怕也在肚子里憋坏了吧,有些话,是不能和别人说的,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能说这些话,而陈蓉只知道,自己只能倾听,而后便是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对外吐露半字。
至于叶春秋说要铲除杨廷和,陈蓉倒是不太当真,他只认为这不过是叶春秋在发泄自己的怒气罢了,内阁大学士何其贵重,莫说是叶春秋,便是陛下,也不是说想将内阁大学士铲除就能铲除的,因为随意铲除掉一个内阁大学士,会极容易引发朝廷的震荡,也会遭致无数的非议。
更何况,能成为内阁大学士的人,哪一个不是树大根深,背后又有多少的力量?自文皇帝之后,除非是谋反,本朝根本就没有随意铲除内阁大学士的先例。
叶春秋却是阖目,仿佛很认真的样子。
杨廷和这一次确实是惹怒到他了,他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不发一言,眼缝里的光芒极是幽深。
顺义县距离京师很近,转眼,众人便抵达了大明门,朱厚照自然入宫,他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宛如一个淘气归家的孩子,口里絮絮叨叨地在跟随之而来的成国公念叨:“你是不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