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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华没有站出来反对李东阳,一方面,他对叶春秋的这个政策也是有所疑虑的,另一方面,此时李东阳刚刚成为首辅大学士,实在不宜驳了他的面子。

众人各自散去,王华的心里却还在想着心事,他对这个女婿,也是又爱又恨,有时候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可是呢,想到他做下那么多了不起的事,有时也挺佩服他的。心里想来想去,一时也不知在这件事上到底是支持不支持他才好。

他在自己公房里闲坐了片刻,便听到外头传来咳嗽声,抬头一看,却见谢迁走了进来。

谢迁也不敲门,二人实在是太熟络了,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谢迁背着手,带着几分笑意道:“王公怎么心事重重的,还在为那份奏疏烦恼吧?”

“哪里,李公不是已经决断了吗?”王华道。

谢迁坐下,看着他案头上空空如也,并没有票拟,便又笑了,道:“我们都认识了那么久了,还想瞒我不成?这份奏疏,云里雾里的,什么沙俄的经验,听着也是玄乎,老夫很是费解,不过……”

说到这里,谢迁却是认真了起来,接着道:“不过这春秋的前头那几句,老夫却是感同身受,治乱循环,可不就是如此吗?历朝历代都逃不过,咱们大明,又何尝不是如此?起初的时候,经历了战乱,百姓们开垦,人口大大的增长,这才有了盛世,可是好景不长,已经无地可以开垦,人口却依旧越来越多,就以咱们江浙老家来论,这是朝廷重要的粮仓,从前一户人家,三四口人,尚且有百来亩地可以维持生计,可是几代下来,这户人家开枝散叶,老老小小几十口,土地却没有增长,再抱着这些地,可是要饿肚子了。就这,还是守住了祖宗基业的,若是加上那些失地的,可让人怎么过?”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势

谢迁很不客气地翘腿而坐,看着王华,接着道:“所以啊,叶春秋确实是看到了病根,他想治,所以他提出了方子,这个方子有没有用,老夫现在是不知道,可若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成不成,难道就一直这样坐以待毙吗?现在是大病在身,不治就是死,治了,虽也可能会有一些风险,可总比炜疾忌医的好。”

王华听了,也不由点头。浙江的情况,他也是略有耳闻,便苦笑道:“是啊,连浙江布政使司都是如此,遑论其他地方呢?将来若是一遇天灾,大祸也就来了,解决流民,春秋那奏疏上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可是说到汉人放马,老夫也觉得有些不太可靠,叶春秋是老夫的女婿,方才老夫就在想,正因为老夫信任她,所以才愿意将掌上明珠托付在他身上,他从前是老夫的门生,正因为知道他的为人秉性,方才……”

他说到这里,举起茶盏呷了口茶,而后浮出了几分笑容,最后道:“所以老夫信他,只是……李公那儿。”

听到王华的最后一句话,谢迁也不由轻皱眉头,沉默了片刻,才道:“算起来,我与李公,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按常理来说,是不该驳他的面子的,可是既然我们都看到了这大明的弊端,现在有了一个可能可行的法子,为何还要置之不理呢?认定了的事,若是不坚持去做,这不免要遗憾终身了,私情是私情,公义是公义,且先等着看看吧。”

“咳咳……”此时,外头又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这声音并不令王华和谢迁感到陌生,于是公房里王华和谢迁俱都不做声了。

而后,杨廷和走了进来,便道:“谢公原来在这里,啊,王公,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