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看了叶春秋一眼,眼中有着不甘之色,却还是乖乖地道:“学生遵命。”
说罢,许杰忙不迭地出去安排人送急报去了。
唐伯虎在旁,亦是担心不已,道:“哎,我一直担心这趟来此会出事,公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趁那巴图蒙克还未来到,不如我们这就退去吧。”
“走?”叶春秋似笑非笑地道:“现在想走,只怕没有这样的轻易了,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的营地附近多了许多朵颜人?我们这里一有动静,附近的朵颜部就极有可能追杀而来,到了那时,就真的成了困兽了。现在走是走不了的了,何况,一旦走了,不做任何努力,带着人即便安全地退去了山海关,那么当初因为信赖镇国府,而跟随镇国府出关的这么多人会怎么想?将来谁还敢再相信镇国府?这镇远国,即便还留有朝廷的封地,却也不再存在了。”
叶春秋很认真地看着唐伯虎,一脸肃然地继续道:“何况,关外只有我们吗?从辽东到这里,这么多的军民,遍布于关外,我们走了,选择了退避,那么其他人怎么办?到时候遭殃的,将有可能的是锦州,可能是辽阳,这关外这样多的堡子,又不知多少人要受到残害,所以,只要未到绝望之时,我们就决不能放弃最后一分的努力,唐兄,准备笔墨,我要口述,你替我撰写奏疏。”
唐伯虎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叶春秋的话,直到最后,唐伯虎没有再说出任何劝说叶春秋离开的话,只是看着叶春秋的眼中,却是多了抹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坚定。
唐伯虎取来了文房四宝,叶春秋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凝重地道:“臣叶春秋面南而叩,启禀陛下,朵颜部……”
他大致地将经过陈述了一遍,接着说到了事情可能引发的后果。
朵颜部一直作为大明藩屏所在,也就是说,他们的势力范围,就是大明与鞑靼之间的缓冲区,一旦朵颜部反叛,就意味着大明所有的关口和辽东的城塞,俱都暴露在了蒙古大军的眼皮子底下,在此时,朝廷为了防止生变,需要立即加强辽东和宣大、山海关一线的防御。
最后,叶春秋徐徐道:“臣弟人在朵颜部,事情紧急,既已出关,就绝不轻易退回关内,关外的时局未到彻底糜烂,臣弟绝不轻言放弃,若臣弟一旦有失,还请陛下谨记,臣弟曾进言的平胡方略,陛下乃是雄主,需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臣弟身陷于此,便恳请陛下,莫轻率而为,理应加强戒备固守关隘,厉兵秣马,十年之后,待我大明昌隆,再起倾巢之兵,一鼓儿定胡事。”
叶春秋想了想,还想说什么,最后又摇摇头,道:“罢了,就到这里吧,叫人送出去。明日,那花当便会宴请我们,去去也是无妨的,正好见识一下,这花当和火筛,想要玩出什么花样。”
叶春秋说罢,轻轻抿着嘴。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因为这几年的顺风顺水,所以总是自大地认为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关外的问题,此前在他的印象中,胡人大抵都是头脑简单之辈,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犯了错误。
他旋即一笑,道:“在宴会之前,传令所有的人,全部在营中休整,让大家都好好歇一歇吧,未来这几日,不容有任何的疏忽。”
唐伯虎重新将奏疏誊抄一份,方才上了火漆,出去让人送出,他心里有些郁郁的,可是回到大帐中,见叶春秋镇定自若,心里也渐安。
叶春秋坐在案后,看了唐伯虎一眼,道:“唐兄,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