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一脸苦笑,道:“不瞒邓兄,我那时真没有什么壮志,但求温饱而已,说出来令邓兄见笑了;我历来是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饭,有什么能力,办多大的事,不是有一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吗?”叶春秋深深地看着邓健,很认真地道:“那时候我也挺穷的。”
邓健忍不住瞪了叶春秋一眼,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你穷也就罢了,为何要加个也字?”
呃,这个……
叶春秋觉得自己只是口误,想不到竟是无意间伤了邓健的自尊心了,却不免道:“邓兄,此番你为翰林学士,这是极好的机会,望你也能借此一飞冲天……”
叶春秋顿了顿,突然笑道:“咱们这朝廷,内阁中枢之中,如邓兄这般较真的人,实在不多,这涓涓清流若能注入庙堂之巅,未尝不是好事,时候不早了,我若是再耽搁……”
叶春秋说着,看着身后许多来相送的人,叹了口气,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再不动身,今日就别想走了,邓兄留步,有朝一日,咱们兄弟总会又相见的,到了那时,再来聆听邓兄教诲。”
叶春秋吸了口气,竟有些鼻涕,忙是侧脸,快步而去。
在众人拥簇之下,叶春秋登车,回头一看,邓健和钱谦二人还骑在马上,远远地眺望着自己,他们远远离着人群,可是叶春秋的眼眸中,这天地一线,竟只有这二人二马的影子,二人停马伫立,宛如木雕。
叶春秋叹了口气,带着几分不舍,最后还是决然地进入了车内。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冲开禁锢,道:“镇国公,镇国公……”
几个禁卫似乎没有将人截住,令这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叶春秋隔着玻璃一看,不是唐伯虎,是谁?
唐伯虎背着一个破旧包袱,冲到了车驾的跟前,几个来送的官人见状,面色一冷,正待呵斥。
谁料这时候叶春秋竟是又下了车来,看了唐伯虎一眼,道:“唐兄这是要做什么,不是已经送了你盘缠,让你先回南直隶了吗?而今你已恢复了功名,正该回乡先录入学籍,用功苦读,再入京赶考。怎么还没有走?”
唐伯虎气喘吁吁,却是猛地拜倒在地,昂首看着叶春秋道:“镇国公,小生想清楚了,小生不考了,官场倾轧,非小生所长,小生细细思来,当初沦落到那般境地,正是因为如此,有一个举人功名傍身,生活无忧,也就罢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小生现在并无生业,乡中的父母早已不在,也没什么必要回去的,而在京师人生地不熟,也不愿久待,只是这些年,镇国公要出关去做大事,小生其实没有什么才能,愿做镇国公的刀笔吏,随镇国公出关,镇国公,你若不嫌,就收了我吧。”
唐伯虎这样的人,虽是才子,可是到了实际上的用处却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