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等到朝廷突然发难的时候,宁王府没有一丁点的准备,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现在细细思来,他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叶春秋故意为之,叶春秋不是真的要逼反他,而是要制造朝廷已经决心对他动手的迹象,使他如惊弓之鸟,而当他以为面对为难,在极度不安之下,修了书信连夜送回南昌,这叶春秋则恰好将这书信劫了。
而就是这封书信……就成了朱宸濠谋反的铁证。
朱宸濠方才还假装出愤慨和委屈,可是现在,他只能一屁股瘫坐地上。
他心乱如麻,料不到自己百密一疏,他又不禁想,自己一向谨慎,那封书信虽然送出,却是极为隐秘,先将书信藏入竹筒,埋入鸿胪寺的地下,而自有鸿胪寺的更夫将其挖出,再夹带出去,接着辗转了最信得过的人,用连厂卫都无法侦知的办法送出,这叶春秋是怎么……
哎……终究……还是输了,就算千防万防,他哪里想到叶春秋还是截住了他的书信。
那封书信里,有太多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如今那封书信,加上这阮正的‘证词’,可以说,他已是无力回天了。
完了,彻底地完了。
他万万想不到,一向谨慎无比的自己,居然输在叶春秋这么一个少年手里。
此时,朱宸濠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细细想过无数个细节,从一开始陛下莫名其妙的斥责自己,再到自己开始不安,最后姜武等人被围杀,等自己修书,再到今日传出消息,自己来这里大闹,还有这素不相识的阮正突然揭发,这一步步,现在想来,竟都是陷阱,每一处,都暗藏着杀机。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进入了叶春秋的谋划之中,而他却是像个傻瓜一样,乍惊乍喜。
现在,这封书信,等于是压弯了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朱宸濠环顾左右,看着四周的人,脑子有些眩晕,他看到了满殿不怀好意的文武,看到了那阮正眼里的冷意,看到了叶春秋脸上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仿佛是在嘲笑他傻得可笑,甚至那个一向畏畏缩缩的唐伯虎,躲在叶春秋身后,却似乎也看着他浮出了嘲弄般的表情。
最后,朱宸濠的眼眸触到了朱厚照怒气腾腾的目光,这是天子之怒,朱宸濠心里已绝望到了极点,而后……
朱宸濠突然发出了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接着冷冷道:“是又如何?当初靖难之时,那朱棣老贼已到了穷途末路,若非是本王的先祖借兵给他,也会有你们的今日?呵……当初那朱棣还曾立誓,说一旦成功,宁王与燕王共治天下,结果如何?结果等那狗贼一旦靖难成功,却立即着手削藩,将本王的先祖赶去了南昌,裁撤了他的护卫,使他最后郁郁而终。这是你们先背信弃义,先言而无信,先无耻之尤。朱厚照小儿,你这样的人尚可以做天子?本王五岁便能通读诗文,十一岁能作诗,文武双全,却要屈居你之下,你我同是太祖子孙,何以有这样的差别?真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