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恢弘的建筑,所代表的是历代天子,对于祖先的敬重,而太庙,更是所谓的法统所在,因此这里多有禁卫和宦官值守,实乃禁地。
而此时,这里已覆盖了一层白雪,若只是一阵轻风吹过,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
可就算是天寒地冻,在这太庙之外的御道上,却是人头攒动,无数人乌压压地跪在雪白的地儿上。
这些人一个个头戴着纶巾,身穿着儒衫,有的人在雪中已经僵硬,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怪异地没有人喧闹,而此前几个读书人陈尸的地方,尸体已经被人搬空,只有与雪水融合一起的血迹,那里的雪水是嫣红的。
禁卫们早已将太庙围了起来,剑拔弩张的看着这里,远处,大量的锦衣卫则远远观察,随时打算冲来。
读书人们,依旧还是沉默,雪絮飘在他们在的纶巾上,飘在他们的肩头,飘在他们的胳膊上,有的人冻得嘴角青紫,却依旧咬着牙在此坚持,多数的读书人,本心终究不是坏的,他们只是怀着满腔的热血而已。
有的人想要退缩,可是抬眸,看到了跪在最前的刘大夏,这位垂垂老矣的弘治三君子,名满天下的弘治朝大贤,竟是犹如木雕,跪在那沉香木的太庙华盖殿的御阶之下,他面部已经僵硬,却是纹丝不动,那些本是想要退宿的人又犹豫了。
一个宦官嘎吱咯吱地踩雪而来,到了刘大夏的跟前,声音轻柔地道:“刘太保,回吧,闹将起来,大家的面上终究不好看,触怒了龙颜,更是死罪……”
刘大夏只是闭着眼,默然无语。
那守着太庙的老宦官,似乎也为刘大夏的仗义所感动,他哎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刘公公已去请旨了,这是何苦来着。”
他望着满地乌压压的人,有些事,他无法理解,只好摇了摇头,又徐徐地退了回去。
几个守太庙的礼官,则是不敢冒头,他们是文官,职责所在,是要守卫太庙的,可他们现在很惭愧,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冒头,只怕明日就会被吐沫星子喷死,所以他们躲在前殿之后,只透着新装饰的水晶窗,偷偷地猫眼看着。
“不知接下来会不会弹压,若是弹压,只怕真要遭了。”
“哎……”有人摇头道:“陛下这是何苦,若不惩处镇国公,这事儿肯定是躲不过的,这只是京师,其他地方呢?真要这样和大家拧着,只怕连陛下也不免……”
几个人唏嘘着,觉得事态不简单,这样的架势,朝廷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了,一个镇国公固然紧要,可是陛下难道要放弃这么多的读书人吗,即便你可以罔顾读书人,可是读书人之后呢,他们还有清流,还有御史,还有天下无数对这些人抱有同情的人,越是弹压,反弹就越大,而一旦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