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夸吗?”朱厚照又是愣了一下,旋即恼怒道:“朕听着不像,怕王师傅,还让他入阁,朕就是圣天子,朕若是不怕他,或是不让他入阁,朕就成昏君了?噢,左右都是你家泰山要入阁,朕还得敬着怕着,对吧?”
叶春秋翻了个白眼,无法沟通啊,脑洞太大,还是不要往这个死胡同继续深究的好了。
眼看就要入冬,庙堂上总有许多稀罕的事,杨廷和的病好了,自然乖乖地回去东阁当值了,对待叶春秋的态度依旧是友好,只是少了许多套路,却多了一些真诚。
显然是上一次受了教训,这一次终于知道叶春秋不是吃素的,因而虽然是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却不敢再在叶春秋面前说什么除奸之类的话题了。
叶春秋也懒得理他了,该客气自然客气,他知道杨廷和与李东阳过从甚密,对此,谢迁也有过警告,所以叶春秋倒也没有和他恶言相向。
镇国新军的招募总算是有了眉目,五百个新卒入营,叶春秋亲自抵达了镇国新军营,镇国新军的章程和军规已经有了,叶春秋带着众人先至明伦堂拜了至圣先师,入营的前三日也不操练,只是每日召集起来训导。
训导的内容便是军规,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军法森森,触犯者必定受到责罚,每一个人都需将这军规牢记于心,再之后便是让他们慢慢地熟悉环境。
营房是早已收拾好了的,军服、军被乃至于靴子、武器也一一分发了下去,统一制式,甚至是锅碗瓢盆,连吃饭的筷子都是如此。
叶世宽算是叶家的远方亲戚,只中了一个县考,自此连府试都不中,而今在家中长辈的催促下,只好一路北上从戎了。
镇国新军在江南的名声不大,听到从戎,叶世宽便不免心有戚戚,若不是因为家中的长辈严词厉色,叶世宽是怎么也不想来的。
只是到了营中,倒是让叶世宽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因为这营中虽也朴素,可是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
宁波那儿的卫所,他大致是知道一些的,那儿给人的感觉就是臭烘烘的,其实想也想得到,毕竟是一群大男人厮混一起,能干净到哪儿去?可是在这里,竟还分配了专门漱口用的青盐,除此之外,还有毛巾、刷子、皂角,这刷子不但要刷靴子,他还见那些老卒们操练之后便细心地拿着刷子刷铠甲,非要将铠甲刷得油光发亮不可,除此之外,还要拿油去拭刀,即便连刀剑的血槽都不能放过。
洗澡有专门的浴桶,便是入营睡觉,还要先提水洗了脚才可以睡。
叶世宽在训导课中,听到最多的几个词除了忠诚、勇敢之外,便是自尊和自爱,这自爱里头就包括了军容的整洁,人就是如此,当你注意自己的仪表时,便会自然而然的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一个不在乎别人怎样看的人,某种程度和烂泥没什么分别,只有在乎,方才会力求做到最好。
这些东西,叶世宽也不甚懂,只是知道这军规不少,三天下来,勉强能背熟,到了第三日傍晚,便是分配的时候,每个老兵领五个人走。
叶世宽分在了一个叫许杰的手里,夜里用过了饭,这许杰露出一种很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今日就早些睡吧,明日……”说到明日的时候,他拉长了尾音,却不继续说下去了,似乎特意留有了某种悬念,只是那意味深长的样子,让叶世宽觉得有些古怪,贼贼的,细细回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