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便有船夫过来道:“马上要靠岸了,马上靠岸了,入城的话太麻烦,得在镇国府的码头靠岸。”
叶柏面露兴奋之色,瘦巴巴的脸上顿时光彩了几分,难得进京师来,正好见识见识,这一路鞍马劳顿的,倒是真够苦的。
叶老太公也面露喜色,旋即面一沉,露出几分慎重之色,道:“哎呀,拿为父的新袍子来,拿新袍子来。”
叶柏一听,也是手忙脚乱起来。
这新袍子是特意定制的,松江货,叶家入京的人,人手一套,连几个仆役都一人一件,一路下来不舍得穿,怕在路上穿旧了,眼看着船要靠岸,得赶紧穿了。
叶老太公连忙叮嘱道:“快,让大家都换上新衣。”
叶柏也是急了,匆匆出舱,大叫:“换衣了……换衣了……”
叶老太公焦急从舱里骂道:“小点声,莫让人以为……”
只是叶柏人已跑开了。
叶老太公不由摇摇头,这老三没出息啊,整日就在宁波地头上转悠,能有个什么见识?他忙不迭地换了那松江绸的员外圆领衫,才巍颤颤地走出舱去。
叶家七七八八的人都在甲板上等着了,个个都整齐划一地穿着新衣。
叶老太公捋着须看着众人,叶柏要来搀他,叶老太公猛地想到有什么不妥之处,低声道;“为父左思右想哪,总是觉得思虑不周,这新衣啊,理应前日在船上穿的,不能太崭新了,倒显得咱们叶家的人为了进京,特意裁的新衣,不够自然。”
叶柏的脸便下意识地抽了抽,挠挠头道:“爹……”
见老太公杀人的目光投来,叶柏心中一凛,立即用着官话拗口地道:“父……亲……只是现在已经这样,可如何是好来着?”
“也罢。”叶老太公叹口气,捋须道:“事已至此嘛,还能怎么办?”
叶老太公开始唏嘘惆怅了,这时官船开始靠岸,一行人搀着叶老太公下去,叶老太公的新袍子在秋风之中迎风招展,好不容易上了栈桥,后头是七八个叶家族人和仆役搬着河西的特产,叶柏陪着叶老太公,四处张望,口里边道:“呀,不是说春秋是侍学吗?正六品的官儿呢,也不见有人敲铜锣、放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