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却是摇头道:“你今儿就在这儿候着,或许需要你协助也是未必,毕竟叶爱卿也是颇懂医理的。”
朱厚照听到要打掉孩子,已是脸色青白。
或许一开始,他听说夏皇后的孩子保不住,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为自己一下生出五个孩子的希望落空而不高兴,可是真正要将孩子打去,一种本能的父性却突然自他心底深处生出。
朱厚照一下子颓然坐在椅上,竟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刺痛,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接下来要打掉的是自己的孩子,虽然是后知后觉,固然他的逗比习性未改,却使他的心中堵得厉害,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想说,朕乃天子,为何孩子都保不住?可是嘴唇嚅动,竟是如鲠在喉。
他眼眶有些微红了,看着榻上的几乎陷入昏迷的夏皇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而这时,叶春秋很是黯然地说了一声:“是。”便乖乖地出了寝殿,他不愿看到这一幕场面,宁愿在门廊下等着。
这时,周院使和几个御医也开始出寝殿来,到了一侧的偏殿,开始写药方,让尚膳监的宦官去煎药。
几个御医在偏殿里,一个个长出一口气,尤其是周院使,他对这个修撰有些不以为然,自己是何等高明的神医,掌着御医院里这么多御医,这些人可都是天底下最拔尖的医生,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事,一个修撰居然自称有办法,这不是笑话吗?
固然叶春秋献上了有效的不育药,不过周院使对此更是鄙夷,这不育药是怎么回事,他可清楚得很,真正的大夫,是不屑去鼓捣不育药的,只有那些方士和术士才热衷此道,而真正的金石之术,和不育药却是天差地别。
他写好了方子,便出了偏殿,本欲进寝殿去,又似乎觉得寝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便索性也在门廊下等,见叶春秋有些郁郁寡欢地站在廊下,便走过去,淡淡地道:“叶修撰。”
叶春秋侧目,朝他行礼作揖,周院使却是背着手受了他的礼,脸色清冷地道:“小小年纪,喜欢争强好胜倒是情有可原,不过这金石之术,却不是闹着玩的,更不能拿来做邀功争宠的工具。”
这句话很是刺耳,叶春秋却还是道:“下官谨遵受教。”
见他态度还可,周院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又回到偏殿中去,这偏殿中便传出几个御医们的交谈声:“周院使,药方已经写好了,请周院使过目。”
周院使道:“噢,命人去煎药吧,快一些,莫要耽误,娘娘的身体只怕要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