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是亲军的标志,而褐衫,则是东厂和西厂的标记。
这是足以让任何人都闻之色变的东厂和西厂。
一下子,这些还未站起的翰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这密密麻麻按住腰间刀柄一个个蓄意待发的番子,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有人似乎要进来,这些任何一人出现都可能使人恐惧的番子,却都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狠厉和杀气,如恭顺的羔羊一般,纷纷退避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身材肥胖,穿着钦赐飞鱼服的西厂提督谷大用便这样迈着可笑的鹅步徐徐走进来,他脸上依然堆着亲和的笑容,使每一个人看着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和蔼可亲。
“呵……呵呵……”他笑了笑。
作为不速之客,他只是眼睛在这众翰林面上都逡巡了一眼,然后老神在在地指着焦黄中,问身后一个褐衫档头道:“是他吗?”
档头给了他一个很有力的回答:“是。”
谷大用的脸色顿时变了,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手指着焦黄中道:“庶吉士焦黄中,你诽谤圣君,而今东窗事发了,来人,把他带走。”
话音落下,如狼似虎的褐衫番子便蜂拥而入,将焦黄中死死拿住,焦黄中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头上的乌纱帽滚落地上,大叫道:“拿错了,拿错了,我……焦芳是我爹,焦芳是我爹,我晓得你,谷公公,我晓得你,我曾见过你的,我还叫过你谷伯伯……”
“呀,别拿我,我……我没有罪,我爹是焦芳,我爹是焦芳,我爹是内阁学士,我爹……”
他真的吓坏了,显得魂不附体,瞳孔收缩,身子如受惊的蛇一样扭曲。
“呵……”只是一句从鼻音中透出来寒到彻骨的冷哼,谷大用眯着眼,却是一字一句地道:“那么……就是你了,有什么话,咱们到了诏狱里去说罢,你爹……呵……”
凶神恶煞的番子便将焦黄中拖出去,焦黄中拼命挣扎,他这堂堂的翰林庶吉士,焦阁老的嫡亲儿子,就像死狗一样被人直接拽住了头发,发髻脱落,便这样拖着,任他如何挣扎,身子却还是拽着出去。
这时,谷大用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样子,眼睛扫视了堂中的人一眼,然后又呵了一声,而这一声呵,却多了一分亲和,他朝这卯房中的人叉手抱拳:“咱公务在身,惊扰了诸公,还望见谅。”身子一旋,便在一个个番子的拥簇下扬长而去。
而卯房中,随着那纷沓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那脚步终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