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起身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了那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上,不禁笑起来:“这东西倒是挺有意思……呵呵……”眼睛恋恋不舍地离开,似乎是觉得小恩公的东西就别黑了,还是赶紧做正事去。
叶春秋将他送出去,一再嘱咐他:“这药和方子,定要……”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便是。小恩公信不过我吗?呵……本侯是什么人,天子脚下再没有本侯靠谱了。”
目送着他乘坐着轿子离开,叶春秋差点要泪流满面,话说……这天子脚下再没有人比你更不靠谱了,若不是当真寻不到人试药,我打死也不请你。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叶春秋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开始难得的享受这份清闲了,便到茶室去,便见戴大宾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着叶春秋自得其乐的样子,戴大宾不禁道:“叶大人,你还真肯窝在这里一辈子吗?方才你请寿宁侯来,莫非是请托他帮忙走走路子?我实话告诉你,这寿宁侯办事是最不靠谱的,天子脚下谁人不知?噢,还有,就算他肯上心,他只是外戚,怕也难成什么事,春秋,你走错门路了。”
接着他喝了口茶,一脸郁闷地继续道:“我已修书回了乡中,家里的人自然会想办法替我疏通,呵……那焦黄中,多半是他嫌恶我,背后动了什么手脚,他以为我戴大宾是吃素的?他姓焦的有个好爹,我福建戴家也是书香门第,真以为就他有关系?只是我不便去走动罢了,让家里人来疏通,才免得让人说闲话。”
发了几句牢骚,才正色道:“不过那朱学士,和姓焦的亲热得很,他若当真要将你我钉死在这儿,却也麻烦,有些时候,就算真有门路,也未必就使得上劲。”
自哀自怨一阵之后,见叶春秋依然平静地喝茶,便不禁摇头:“你总是如此,做什么事都不咸不淡,是要淡泊名利吗?我实话告诉你,官场之上,这一套可行不通,你越是谦让,别人越是得寸进尺,庙堂里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争不抢,难道还等着别人让你?你看,你堂堂的状元公,又怎么样……”
叶春秋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连忙道:“多谢指教。”
戴大宾只好摇头叹息道:“你是榆木脑袋,罢,我继续看书去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伸了个懒腰,径直去了。
……
内阁里,几个阁老清早上了值,大家先是点头致了意,接着刘健便回到自己的公房,而这时,书吏自会将通政司大清早送来的奏疏递来,刘健拿起第一份奏疏,本来还面上含笑,可是接下来,脸色却铁青起来。
这是一份弹劾奏疏,而弹劾者的身份也颇为敏感,竟是新晋地庶吉士焦黄中。
内阁之中谁人不知,焦黄中乃是焦芳的儿子,其实这倒也罢了,最紧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了宫中的待诏房,专司待诏之事。
庶吉士乃是清流,而大明的国体大抵对于弹劾是较为鼓励的,发动官僚斗官僚嘛,当然,偶尔也会有所误伤,就比如说隔三岔五总有几块砖头飞进紫禁城里,不小心把皇帝老子砸个满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