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忙道:“师姐,不是这样的。”
王小姐依旧很体谅的样子:“呀,真的无妨的,我只是随口一说,我见许多读书人都去,并没有苛责你的意思,嗯,少年风流嘛,否则那人生若只如初见,如何作的出?就如那柳永一样,若没有一些……一些……嗯……怎么会有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呢?诗词之道,我只略通一些……嗯……”越说,王小姐越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怕叶春秋说什么,更觉得尴尬,只恨自己方才与兄长别离,神魂颠倒,竟是把那心照不宣的事说破。
叶春秋要泪流满面,师姐,我不是柳永那个大嫖客啊:“师姐,你听我解释。”
王小姐很尴尬,慌乱的抚了额前的乱发,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仿佛都要被晨风吹皱了,贝齿一开:“呀……这些话,不该说的,不必解释,其实我都懂,只是会试将近,不过半年光景,只愿你能好好用功。”
忙是放下车帘子,心口还在噗嗤噗嗤的直跳,很恼恨自己竟是说出画舫的事,结果越说越乱,更怕叶春秋开口,说出更尴尬的事来,哎呀,这儿留不得了,还是走吧,便嘱咐车夫打道回府。
马车走的很急,叶春秋恨不得追着马车喊:“其实并不是这样……”可惜……那马车已是冲破了晨雾,呼啸而去。
叶春秋楞楞的看着那车马走远,最后摸摸鼻子,心里叹息,似乎追着一个女孩子说自己是个正经的男人,也是很不妥的事,可是被人‘冤枉’,又难免心里不忿,若是嫖了,被人戳破,那倒也罢了,偏偏自己守身如玉啊。
只是心里又急迫的想要解释,也不知是为什么,明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自己都不在乎的。
于是王小姐的一颦一笑浮现脑海,叶春秋吓了一跳,这个影子挥之不去,即便强迫自己不去想,依旧还能浮出淡淡的影子。
莫不是自己钟情了这位师姐吧。
叶春秋眼眸微微眯起来,嘴角露出一丁点微笑,师姐也很好,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自己和她毕竟身份悬殊了一些,好吧,排除杂念,先中试再说。
叶春秋漫无目的的走着,怅然若失。
……
正德四年十一月二十一。
窗外已是下起了大雪,王家的书阁里炭盆已是熄了,那温暖的气息渐渐一扫而空,阁外的寒冽并非书阁的门墙能够抵抗,很快便侵入其中,叶春秋只穿着里衣,外头罩着一件青布的绵杉,他小心翼翼的摊着纸,摹着王华的行书,此时他过于专注,忘记了那熄灭的铜盆中炭火留下的灰烬,也忘记了窗外的柳絮般的飞雪,目光只专注着王华的手迹,一丝一毫的神韵,都印入了他的眼帘,他提着狼毫笔,手腕徐徐转动,接着一行苍劲的小字便浮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