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很明白杨知府的言外之意,这种事无论是谁有理,都不能闹大,因为叶春秋不是叶松,叶松反正无所谓,他可以仗着自己是二叔的身份倚老卖老,可是叶春秋是读书人,将来大有前途,只要因为家事而打了官司,无论是谁输谁赢,对于叶春秋都是极大的伤害,这嘴巴可是长在别人身上,到时候即便是叶春秋官司打赢了,又能如何?只会有人议论说,这是你叶春秋又一次仗势欺人罢了,或者说跟衙里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人品嘛,可就说不清了。
一旦舆论起来,想要收住,可就难了。
所以杨知府的意思很明白,立即止损,想办法私下解决,趁着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赶紧了事,再跑来公堂解决,你有天大的理,也没用。
第二百六十九章 警醒
叶春秋深深的看了杨知府一眼,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便重重向他一揖,告辞而出。
知府衙门外头,叶景和陈蓉、张晋听了消息,早就来了,一见叶春秋出来,便见叶景铁青着脸,恶狠狠道:“叶松那混账,为父和他割袍断义,自此再不相干了,他这是疯了,真真是一丁点亲情都不顾,春秋,你应对的好,若是和他胡搅蛮缠,反而顺了他的意,这……这畜生……反正是一身烂泥了,却还来害春秋……”
被自家兄弟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子,叶景心痛得像是被刀剜了一样,平时谦谦有礼的他,今儿也再看不到半分的和颜悦色了。
陈蓉皱着眉道:“知府衙门里,有个通判乃是我表亲家的故旧,算是通家之好,我去寻他,看他有没有办法。”
张晋怒气冲冲道:“寻个什么,这样不要脸皮的人,寻几个人拉到城外的城隍庙里揍他一顿,他就不敢胡乱咬人了。”
叶春秋见他们这个样子,反而笑了,心里暖暖的,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个少年早被洗净了天真和童稚,淡定自若道:“眼下不要滋事,越是闹将起来,越是不会有好结果,噢,陈兄,张兄,倒是又要劳动你们,今儿我做东,不过却不能去聚宝楼,免得被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流言,不妨如此,就到家中去聚一聚吧。”
陈蓉颌首:“春秋无事就好。”
张晋却显得依然愤恨不平,低声骂了几句,却又觉得似乎骂不到那叶松头上,白费口舌,也就不做声了。
……
叶春秋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倒是到了第三日,提学都督那儿叫了叶春秋去,郑提学显得很是恼火,自己的得意门生,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叫叶春秋坐下,问道:“春秋,到底是什么事,你的家事,老夫自然不会过问,可此事关乎到你的前程,你可知道外头群情汹汹吗?许多人都说你是伪君子,说你……”郑提学重重叹口气,道:“这些言论,一旦再闹下去,可不是好玩的,眼下,倒还有不少人为你辩解,可是再继续如此,对你的名望有很大地影响,你后年要参加春闱,这是何等大的事,将来若是高中,就要步入仕途,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
身为学官,郑提学对这样的事看得很重,一个人的名声实在太重要了,尤其是那些有希望高中的读书人,固然科举不会因为你的品行而不准你参加考试,可是一旦中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首先,你若是品行败坏,且名声不好,即便考的再好,吏部在选官的时候,也会斟酌考虑,那些最有前途最好的清流官,如翰林院的编修、编撰,如都察院的御史,如各部的给事中,这些官儿隶属清流,只要有机会进去,只要中途不出差错,十年二十年之后,资历足够,是必定要一飞冲天,要嘛入阁,要嘛成为某部堂的尚书、侍郎,要嘛成为九卿,或是诸省的布政使、提学,可谓是大有可为。
而一旦因为名声问题,成了观政士,转而分派去了地方做知县、县丞,这前途嘛,可就有限了,有人一辈子还熬在知县的任上呢,运气好,也不过是升任知府、提刑使罢了,想要进入中枢,可谓是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