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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被他这眼神看的竟有稍稍的失措,像她这样熟谙人性的女子,几乎对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是洞若烛火,这是她吃饭的本钱;今日真是见鬼了,她本来料到叶春秋可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表现居然尽都落空,这个少年居然让她越来越猜不透。

案首而已,对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毕竟来了这儿的人,无论你是案首还是富商,能掏出真金白银才是真的,所以她并不在意这个少年,只是这个少年的眼神,那种无论你说什么他都稳若磐石的样子,却如妖孽一样,她咬了咬唇,笑了:“自然,叶案首若是钱不够,也是无妨,嫣儿是讲道理的人,我早闻叶案首学富五车,这些日子秦淮楼已经很久没有出新曲儿了,叶案首若能效仿柳永,给秦淮楼做一首新曲,权当是买那姑娘的资费,小女子倒也乐意。”

图穷匕见,嫣儿脸上带着浅笑,可是那眼眸里,却带着某种打趣的神色,这神色在叶春秋身上逡巡,仿佛想要自叶春秋身上找到破绽。

边上的酒客们顿时打起精神,纷纷怂恿起来:“嫣儿这个提议好,叶案首不妨就赐她一幅墨宝吧。”

“叶案首的文章锦绣,填首曲儿,料来不是什么难事……”

叶春秋的面色虽然很平和,心里却有点恼怒了。作曲?神经病啊这是。你当我是傻子吗?

第一百零一章 容易冰消

若是一般的读书人,进了青楼,玩点诗词曲艺什么的,也算是一段佳话,譬如大名鼎鼎的柳永,还有那放荡不羁的唐伯虎,甚至到了晚明的时候,不少读书人醉生梦死,放浪形骸,更是令人神往。

不过这种人大多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功名和仕途上失意,也就是说,混的不太如意,所以索性就自暴自弃,大爷我就是要浪,你们管不着。

而一般的秀才或是官员狎妓,固然也不算什么,可是大多还是低调的,毕竟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中庸,凡事不能过份。叶春秋这样的身份,这就更是一件忌讳的事了,这若是传出去,叶春秋不但去了妓院,玩的开心了,居然还做了词让人传唱,那些学官们会怎样想,将来若是做了官,上宪和同僚又会如何想?何况他现在才十二岁,十二岁就如此出格,这哪里是什么佳话,分明就是个坑啊。

今日若是写了,水平太臭,不免让人贻笑大方。

可是写得不错,再加上自己的名声,这秦淮楼就能借着自己这个案首和神医之名增色不少。

但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学官立即要找自己去臭骂一顿了,无非就是不务正业啊,荒诞胡为之类的话。名声在这个时代极为重要,可是名声也有很多种,你大可以去学那柳永、唐伯虎那样,虽然赢得了赢得青楼薄幸名,又能如何?不过被一群烟花女子欣赏,和一些名人雅士打点交道罢了,可是朝廷那个庞大的官僚系统,却并不愿意接纳这样的人,还有各级的学官,对这样的人也素来不喜。

叶春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写是不成,不写也不成,他突然觉得这个嫣儿有点非同一般,因为无论自己做出何种选择,她都赢了,一个姑娘固然再出色,终究不过是挣一点卖笑银罢了,可是一个青楼的经营,名声最为重要,这等于是让叶春秋给她打一个活广告,叶春秋若是写的不好,被人奚落,大家也记得叶案首在秦淮楼里写过一首不堪入目的词,假若写的好,传唱开来,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叶春秋眼眸一转,面沉如水,笑了笑:“三百两银子,学生实在拿不出,不妨如此,嫣儿小姐能否给个折价,百两银子如何?”

嫣儿哪里在乎这百两银子,秦淮楼也算是宁波数一数二的青楼,出入的多是名流巨贾,收益素来是不小的,她嫣然一笑:“叶案首,在这样的场所,谈钱不免俗气,还是吟诗作曲更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