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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厉声道:“我乃宁波新晋生员,院试名列第一,今科宁波府案首,怎么,你们还要打人?瞎了你们眼睛,你们谁敢辱秀才的斯文?”

这句话威慑力不小,几个壮汉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了。

案首,听说院试的案首姓叶,最近风头很劲院试案首他们却是知道分量的,人家是秀才,光天化日之下敢打秀才,甭管有理无理,可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赵高大叫:“捉这个打人的秀才去报……”

叶春秋笑了,叉着手道:“报官是吗?这话本来该我来说,官自然是要报的,去鄞县县衙也没什么意思,我和鄞县县令、主簿之类的人也没什么交情。”

没有交情都被叶春秋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没有关系走后门还特有理似得。

接着他道:“要去就去知府衙门,走,现在就去,我正要请我的恩府,宁波知府刘大人为我做主。”

恩府就是老师的昵称,叶春秋先说自己鄞县不认得人,后头一句说去知府衙门,却是让赵高有点懵了。

叶春秋满肚子都是火气,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何况欺的还是自己的母舅,他冷笑道:“方才我是怎么说的,说你欺负孙大夫,这是理所当然,他无权无势,居然还敢不服气,欺他都是白欺;你不是认得鄞县主簿吗?那你便去寻那鄞县的主簿来为你做主,你要见官,那也无妨,去知府衙门也好,就算你要去寻府学的学正大人状告我叶春秋打你,说我有辱斯文也罢,这些都由着你,我就是仗着恩府和秀才的功名来欺你,你待如何?想要动手,来……”

这个少年,居然目露出凶光,这凶光之中,又带着不屑之色,扫视了众壮汉一眼,轻描淡写的道:“今日就是欺你们无权无势,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药商,卑贱之人,带着几个泼皮,也敢太岁头上动土?怎么样,谁敢上前试试看,不怕死的放马过来!”

赵高脸色已经惨然,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不过关于叶春秋的传闻,他是略知一二,譬如那位何提学为了保他,不惜和宫中人翻脸;譬如知府大人和他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譬如本府同知还想整他来着,结果叶春秋毫发无损,倒是同知大人里外不是人。

他不过是个药商,欺负孙大夫可以,在纶巾儒衫的叶春秋面前瞬间没了底气,他忍着痛,又不肯示弱,养着手中的契约:“谁要报官,我跟你讲道理。”

“……”母舅孙大夫眼睛都直了,至少他的认知里,赵高绝不是讲道理的人。

叶春秋却是冷笑:“讲道理,谁和你讲道理,你也配和我讲道理?”

“……”赵高脑子转不过弯,横的怕楞的啊,他只好咬牙切齿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莫说你是秀才,就算你是内阁阁老,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这句话还是点中了要害,撕逼归撕逼,白纸黑字的债券,却是赖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