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子明也笑了笑,对潘美的说法算是默认。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再度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大海,可不止是光产私盐。木材,也不止是光用来烧火。万顷碧波之上,数百年前,就有人能驾舟直抵扶桑。辽东比扶桑近了至少三分之二,能抵达扶桑的客船,绝对可轻松抵达辽东……
第二天一早,潘美带着两个营的兵马,将郑子明护在了队伍正中央,浩浩荡荡杀向了海边产盐区。老长史范正,也将亲手替刺客精心润色过的供状,交给了一队信使,风驰电掣赶往了汴梁。
三日后,信使抵达汴梁城内,按照正常途径,将供状呈给中书省。中书省当值小吏见了内容之后,顿时被吓了个汗流浃背,不敢做任何耽搁,一溜小跑就又将供状送到了宰相杨邠案头。
杨邠读罢,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找到了史弘肇、王章和苏逢吉,跟他们三人一道入宫请求面圣。同时派人将供状抄了一份,送到正因坠马受伤在家中休养的郭威手中。
“这,这十有八九是,是刺客胡言乱语!”尽管心里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宰相杨邠,依旧不希望君臣之间的冲突被激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边向内宫走,一边低声跟史弘肇、王章和苏逢吉三个勾兑。
“肯定是胡言乱语。那小吏分明就是受了辽国人的收买,然后临死之前,倒打一耙。以期能离间我大汉君臣!”吏部尚书苏逢吉一边擦汗,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头。唯恐自己说得慢了,让史弘肇被“辽国的死间”所“蒙蔽”。
三司使王章,早已不问政事,连财政大权都拱手让给了郭允明,当然更不希望君臣之间刀兵相见。犹豫半晌,昧着良心在一旁补充道:“我昨日还去看过郭枢密,他只是说出打猎,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根本不是民间传言所云,遭到了大群刺客的围攻!”
“如此说来,姓郑的小子和郭家雀儿两个几乎同时遇刺,乃是巧合喽?”史弘肇根本不肯买其他三人的账,猛地将脚步一停,回过头来,冷笑着质问。
“巧合,绝对巧合!”苏逢吉被问得心里打了个哆嗦,立刻点着头大声回应。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自己的回答非常成问题。赶紧又用力将头摇了几下,灰头土脸地遮掩,“巧,巧合的只是,他们两个都受了不轻的伤。但,但一个是被辽国刺客所刺,一个是打猎时不慎坠马。根本不能往一块扯!”
“扯你个鸡八蛋!”史弘肇忍无可忍,一晃肩膀,将苏逢吉撞了个四脚朝天,“我跟郭家雀两个并肩作战多年,只见过他抡刀策马,在敌军杀进杀出,却从没见过他从马背上掉下来。如今不打仗了,他却忽然落马摔伤,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而猫腻?”
“也,也许是巧合吧!”王章虽然没有被史弘肇直接针对,也羞得面红耳赤,向旁边侧了侧身子,结结巴巴地狡辩。
“你,你怎么不说他是喝水不小心呛裂了肺!”史弘肇猛地将头转向他,大声冷笑。“姓王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跟小皇帝一道巴不得大家伙早死!”
不像郭威,半途中重新捡起了书本,言谈举止当中儒将气息十足。史弘肇从小到老就没摸过书本儿,因此发起怒来,满脸络腮胡子根根乍起,双眉倒竖,虎目当中杀气四溢。
“这,这……”王章被铺面而来的杀气惊得后退半步,濡嗫着嘴唇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