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麦斯顿一言不发地听夏尔说完,然后再度将他的话翻译给了首相听。
夏尔旁边的保尔·比洛特此时已经彻底惊呆了。
这不是一个宣扬友好和和平的空谈,这更像是一个战争宣言。
问题是,这到底是针对谁的?
特雷维尔先生这番炫耀武力的宣言,在别的场合上甚至可以看作是当面威胁了,但是在这个场合又不太像,他简直闹不明白了。
“也就是说,贵国可以使用自己的全部军事实力,维护欧洲已经摇摇欲坠的和平?”罗素首相再度问了出来,“只要总统和贵国得到应有的荣誉?”
保尔·比洛特以略带颤抖的语气将首相的问题翻译给了夏尔听。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一次十分重大的会谈——虽然他还不明白到底是在针对什么。
哪怕是几个小时之前,他都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成为了如此重要的谈话的参与者和见证人。
“是的,我们热爱和平,我们同样追逐荣誉……”煞有介事地听完了这个年轻人的翻译之后,夏尔马上又点了点头,“我国有数十万渴望为国家博取荣誉的将士,而我们随时可以使用这几十万将士,为维护欧洲的和平效劳,这就是我们的诚意。如果维护和平的代价是热血和苦难,如果保卫欧洲需要讨伐邪恶的罪人……那么,我们会鼓起勇气来,甘愿冒一切风险,参与到保卫欧洲的神圣事业当中。”
“也许诚意太多了……多得过了分?”帕麦斯顿仍旧看上去不为所动,反而挑了挑眉头。“先生,法国在我有生之年已经追求了一次荣誉了,不得不说那是很辉煌的荣誉。”
他已经明白了路易·波拿巴透过这个年轻人开出的条件。
路易·波拿巴想要称帝并且重建帝国、法国想要在欧洲得到自己的应有地位,只要得到了这些“应有的荣誉”,他就可以以一个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的名目,参与到这个已经被确认并且维持了多年的欧洲秩序来,必要时甚至可以帮助英国讨伐“欧洲的罪人”。
但是,在英国人看来,谁挑动了大陆的平衡,谁就是欧洲的罪人。英国此时想要讨伐某个国家,绝不意味着他们想要再让法国取得某种支配地位。
所以,真正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了——拿破仑的侄子,想要在欧洲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荣誉?
“不言而喻,那种荣誉确实很辉煌,以至于某些人现在还在怀恋它。”夏尔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很快就话锋一转,“但是,想象的事业终究还是会被现实击得粉碎,法国已经承认了现实,而且乐于在现实中找到一个仍旧属于它的有尊严的地位。总统已经在伯父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也明白了帝国终究是有界限的,我们应该而且必须同邻国和睦相处——我们并不想在整个欧洲燃遍战火,我们只想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