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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紧不慢的官腔和隐而不露的嘲讽,并没有让路易·波拿巴有任何的气馁,相反,他的表情更加热切了。

“国民?嗯,没错,一切当然是他们决定的。但是他们的决定既模糊又繁杂,当然是需要有人来代为负责的。难道身为国民议会议员,您和我不应该是这种代行人之一吗?而且,人人都知道您名望卓著,如果您能够选择支持我的话,对我将是绝大的帮助。”

“哦!”在对方的恳切注视下,梯也尔先生仍旧不为所动,“谢谢您对我的赞誉,恐怕您可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人民的普通一员而已。”

“那么,作为人民的普通一员,您会不会乐意看到人民的权力被剥夺呢?”路易·波拿巴突然问。

梯也尔先生的心里骤然打了个突。

“您这是指什么呢?”他仍旧不动声色,不过手已经从杯子上收了回去。

“我想您不会没有听说吧?”路易·波拿巴貌似惊讶地看了梯也尔,好像真的不知道梯也尔是此事的主导人之一似的,“国民议会里有人在酝酿提案,打算恢复选举权的财产限制,剥夺我国最广大人民的选举权力……而您,您是能够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真不知道这本就是我的主意吗?梯也尔的心里更加奇怪了。

不,他肯定知道。他马上回答自己。

“人们的权力,本就该是有限制的,我们不能在他们没有为国家与社会做出贡献之前,就匆匆忙忙地将决定国家的权力交给他们,这太荒唐了……所以,我也认为为选民资格加上纳税额限制,是一种不错的主意。”他懒得再兜圈子了,直接跟对方摊了牌,“如果您是希望我阻止这一切的话,很抱歉我办不到,不过您可以到议会去大声疾呼,如果议会大多数人同意您的看法,那么这种情况自然就不会发生。”

然而,路易·波拿巴仍旧微笑着。

“先生,不用着急,我今天跑过来并不是与您探讨政见的。”他不紧不慢地说,“但是,我想您也看得很清楚。在现在的形势之下,如果发动全民选举,那么我肯定会当选,各地的民意调查都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就算给选民加上了财产限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那您还着急什么呢?就等着当总统吧。”梯也尔先生又嘲讽了一句。

“但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我承认我没有了必胜的把握。”路易·波拿巴在他的嘲讽面前仍旧不为所动,他突然又问了一句,“但是,您真的觉得卡芬雅克将军上台之后要比我更好吗?难道您不觉得相比于他,我是一个更好的合作者?”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话都给梯也尔先生带来了更大的震动。

“没错,我是拿破仑皇帝的侄子,但是我并不打算去效仿他。他是帝国的主人,而我只想当人民的仆人,我不想恢复帝国,那只是一场幻梦而已,一切都已经在1815年结束了,现在的波拿巴家族只想为法兰西服务而不是索取什么。这些话,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路易·波拿巴继续以诚恳地态度叙述着,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而卡芬雅克将军呢?比起我来他不更像是拿破仑吗?他是国家首长,同时也是军事领袖,他有能力又有决心,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他昨天能带人去碾压暴民,明天难道就不会带人去杀进国民议会吗?”